苏信和宋儒尚确定了融资意向,鼎榕创投向华信信息投资两千万美元,得到百分之25的股份。至于融资的具体细节,自然有两家公司的人洽谈,到时候苏信和宋儒尚只需要签字同意即可。
赵新民先行离开,去鼎榕创投处理融资的相关事宜。
宋儒尚邀请苏信去昆明湖钓鱼,共进午餐。苏信欣然答应。可以说,见面以来,这个宋儒尚给他的印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宋儒尚浑身上下充满了睿智,和这种资本家多呆一会儿,受益匪浅。
两人来到昆明湖,春光明媚,湖水湛蓝,朵朵白云倒映在平静的湖面上,湖边的鲜花迎风怒放,一片姹紫嫣红,几株垂柳斜长在昆明湖畔,时至暖春,树杈上点缀着星星点点的翠绿。
宋儒尚换了一身白色运动衫,带着一顶鸭舌帽,撸起胳膊,跟一个普通的老头没什么区别,他递给苏信一杆鱼竿,问道:“你会钓鱼么?”
“会是会一点,不过很多年没钓过鱼了。”苏信摇摇头,他钓鱼的次数两只手都数的过来,虽说他两世为人,性格比较沉稳,但远远谈不上心如止水,实实在在的俗人一个,对钓鱼这种磨人的高雅的活计没什么兴趣,也感受不到里面的乐趣。
苏信笑应了一声,随即又问道:“宋总,还有一件事情想问你一下,我记得夏氏房地产公司有向鼎榕创投申请过融资,不过夏氏公司缺乏资金,面临困局,濒临倒闭,你儿子宋志楠似乎没有投资夏氏的意向,既然这样,夏氏公司的投资报表和文件可不可以借我看一下?”
宋儒尚看了苏信一眼道:“我不清楚这个,既然你这么说,肯定是有这一回事,如果你有兴趣,可以去鼎榕创投的总部要夏氏的报表看看。”
苏信点头,他知道宋儒尚说的是实话,想要拿到鼎榕创投的风投的人太多,每一年少说有七百份融资报表投递到鼎榕创投,鼎榕创投却只选其中的七十份,而鼎榕创投的董事长宋儒尚只会和一家会面。今年的的名额,宋儒尚已经给了他。
这么说来,宋儒尚根本就没有看过夏天天投上来的报表,那么宋志楠就没有注资夏氏公司的想法,那天他在全聚德所说的话,全都是满嘴放屁,搪塞夏天天的。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这宋儒尚怎么看都是一个充满睿智的资本家,可他的儿子宋志楠却完全没有遗传他老子的风范,尽玩这些不入流的阴招。
“苏总,我想问你一个不该问的问题。”宋儒尚突然停下手上的活计,转头看着苏信,出口说道。
苏信笑道:“宋总尽管问。”
宋儒尚道:“昨晚在海淀区发生了一起飙车案,薛家的那个小家伙薛凯翻车受了重伤,这件事情你参与在里面吧?”
苏信一怔,完全没有意料到宋儒尚竟然会关心此事。昨晚飙车的事情太敏感,上面的人肯定会捂住,消息绝不可能放出来。这宋儒尚怎么会知道?苏信转念一想,立马明白了,宋儒尚知道,自然是他的儿子宋志楠告诉他的。
昨晚的飙车案,可以说是宋志楠间接造成的。不过现在想这些没用,苏信也不在意,点头应道:“对,昨晚我在现场,宋总对这件事情有兴趣吗?”
“我昨晚听说了这件事情,之前没见过你,并不知道你搀和了进去,直到今天上午见面才认了出来。”宋儒尚拉出鱼线,动手上诱饵,又道:“不过你这么做有点不理智,得罪薛家的人,你会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价。”
苏信低笑一声,嘴角带出一丝自嘲:“理智与否,就见仁见智了,毕竟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不过宋总说的也对,我得罪了薛家,无论从任何一个方面来说,我这次都很危险,说不定,外面已经有警察通缉我了。”
宋儒尚看了苏信一眼,道:“你说错了,你会为此付出代价,但你不会有事的。”
苏信一怔,道:“还请宋总指教。”
宋儒尚道:“指教不敢当,先钓鱼再说。”
平平淡淡的说了一句,宋儒尚不再言语,坐在一张棕色油漆小木凳上,放下鱼竿细线。苏信见宋儒尚开始钓鱼,也不打扰,提着鱼竿走到五米开外的地方,放下鱼竿,上了鱼饵,甩杆钓鱼。
苏信搞了半天,屁股坐痛了,手臂酸胀,偏偏一条鱼也没钓上来,而那边宋儒尚的水桶里同样没有一条鱼,不是他钓不到鱼,事实上,他已经连续钓了七八条鱼,不过全给他放生。这落在苏信眼里,只能用一句话来形容:宋儒尚钓的不是鱼,是寂寞。
“苏信,你心里有杂念,手里的鱼竿摇个不停,这样是钓不到鱼的,你在琢磨昨晚的事情该怎么处理?还是在担心顾茜?”宋儒尚的声音忽然传了过来,握住鱼竿的手臂却伸得笔直,一动不动。
苏信笑了一声:“二者兼而有之吧,不过说起来,我现在不知道薛家想要怎么对付我……”
“你抱着侥幸的心理吗?”宋儒尚的手指敲着膝关节,嘴里道:“虽然现在北京城风平浪静,但昨晚的事情在豪门家族圈子里闹得人心浮动,沸沸扬扬,涉及到的人物太多。你心里觉得你没有事,是因为你不知道昨晚发生的事情;你不知道,是因为你现在接触不到那个层面。”
宋儒尚的目光落在苏信的身上:“苏信,你知道吗?我每一次来钓鱼,都会在钓上来的鱼身上打一个记号,然后放生,下次来钓鱼的时候,我会钓到打上记号的鱼。鱼没有脑子,蠢得理所当然,但是,做人不要抱有侥幸的心理,无论是遇到什么问题,都要做最坏的打算,你显然没有。可能道目前为止,你心里最坏的打算,无非是你自己受到薛家的制裁,然后你竭力抗争,拼个鱼死网破,但是,这远远不是你要面对的最坏的局面。”
“宋总,我所要面临的最坏的局面是什么?”苏信突然有一种感觉,似乎昨晚发生的事情,这宋儒尚全部知道。
宋儒尚并没有回答,目光落在湛蓝的湖面上,过了良久,他才叹了一声,道:“还有什么比即将失去所爱的人的局面更糟呢?”
苏信眉头皱了起来,道:“宋总明说吧。”
宋儒尚转过头,看着苏信道:“你很优秀,年仅十八岁便成了亿万富翁,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而且我相信假以时日,你会创造更大的奇迹,让所有轻视你的人付出代价,但是眼下,你的这些成就在京城豪门——薛家面前,还远远不够。现在能够制衡薛家的,只有沈家;现在能够保你无事的,只有顾茜!”
苏信的心脏猛跳了一下,他隐隐约约意识到宋儒尚想要告诉他什么。
宋儒尚继续道:“薛凯出车祸,按说起来,你现在都应该在派出所里,接受审判,而不是坐在这里陪我钓鱼。”
苏信应声道:“既然宋总知道这么多,那你应该知道,昨晚的事情并不是我的错,他薛凯拉了几十辆车子,对我围追堵截,三番五次挑衅撞击我的车子,之后的车祸,也是他咎由自取。我想就算是我被警察逮捕,他们总得公平处理这件案子吧?”
宋儒尚反问道:“公平重要么?”
苏信又问道:“难道北京就没有王法吗?”
宋儒尚淡淡地道:“有,但只在少数人手中。不过,你不是少数人。”
苏信无言以对,但他相信公道自在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