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狮子养在动物园里是只猫,放在野外就是食物链的顶级掠夺者。环境造就你是什么样的人。”胡边荣望着波光淋漓的江面,喃喃道:“其实,每个人都是有毒的,但大多数的人都下意识的把自己归为善类,只有当环境将他们逼迫到两难之境,表现出强烈的求生欲望的时候,下意识的行为便是他们真正带毒的一面。”说到这里,胡边荣顿了一顿,目光望向苏信,微笑问道:“苏董,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对。”苏信点头,尽管不想承认,但不得不说胡边荣说的在理。他摇了摇头,走到船头,和胡边荣并肩而立。此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去,怀江岸边灯火摇曳,淡淡的光线下,有成千上万的人群涌动。
夏风拂起,吹打在脸庞略略有些冰凉,沉默许久,苏信才道:“胡总,你经历的事情多,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说人活在这个世界上,亲情重要呢,还是金钱权利重要呢?”
胡边荣目望远方江岸,那里灯火阑珊;那里人潮涌动,熙熙攘攘,充满了人情味,和船头清冷孤寂的氛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沉默良久,胡边荣道:“信任最重要,信任让亲情永固,背叛让亲情变质,这与金钱和权利无关。”
“可你是一个背叛者!”苏信的目光陡然一转,射向胡边荣那张沧桑的脸庞,一字字道:“你为了得到权利和金钱,害死自己的亲哥哥和亲侄子,我不明白,你一个无情无义的人,有什么脸面跟我谈信任和背叛!”
胡边荣既没有反驳,也没有默认,只是笑笑,笑的满脸萧瑟和落寞:“苏董,你很聪明,轻而易举就推断出了美孚大厦蓄意谋杀案的真相,但你毕竟年轻了点,我是不是背叛者,你不知道,只有胡边成知道!”
说到这里,胡边荣似乎想起什么不堪的回忆,目光之中满是痛苦,手掌紧握木栏杆,手背青筋暴露,许久之后,他微呼了一口气,才继续道:“苏董,看来你对我的成见很深,其实按说起来,我们之间没有矛盾和过节的,而且,说不定我们还有合作的机会。”
“合作就不必了,道不合不相为谋。”苏信从胡边荣的话语神色之中,隐隐感觉胡边荣和他的大哥胡边成之间也有一段极为隐秘的恩怨,只不过这不是他该关心的问题,他道:“胡总,我虽然蠢,但我不会在一个阴沟里翻第二次船,美孚大厦的真相,大家都心知肚明,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这一方谈话,苏信摆明了是要告诉胡边荣,他知道美孚大厦的真相,知道你胡边荣就是真正的幕后真凶。但苏信并不怕胡边荣杀人灭口。胡边荣是聪明人,不会对他做这种事情,至少,现在不会。其实,关于美孚大厦的真相,有证据的人要么对他忠心耿耿,比如胡楠;要么已经死了,比如巴子爷。但毫无疑问,胡边荣心里很忌惮他,这是胡边荣邀请他过来面谈的关键因素。
“苏董,你年少成名,只是用了短短的三年时间,便白手起家打下亿万身家,这本身就是一个传奇,我想我这辈子再也不可能遇到像你这样出色的少年。”胡边荣目光一转,再次望向苏信:“谁若是跟你成为敌人,那么你的对手一定是一个极其愚蠢的人。至少,我不想成为那个愚蠢的人。”
苏信问道:“胡总是什么意思?”
胡边荣意有所指的道:“苏董,人是需要向前看的,以前的恩怨,就让它烟消云散吧。”
胡边荣说的含蓄,但苏信听懂了,应道:“我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
胡边荣布满皱纹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关于美孚大厦蓄意谋杀案的真相,除胡边荣自己之外,还有四人知道,胡楠和巴子爷已经不用再去费心思,剩下的两人是苏信和王铮,这两人都没有证据,但他不想留下后患,王铮还好解决,苏信却是他最需要花费心思的一个人,这个少年的经历太不平凡,他实在是不想跟苏信成为对手,因而才有今晚的会面。尽管和苏信见面不过两次,但是他有这种直觉,一个年仅十七岁的少年能够取得如此巨大的成就,肯定有其独到之处,胡边荣相信苏信说得到做得到,不会出尔反尔。
胡边荣道:“有苏董这句话,我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