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穹漆黑如墨,北京的夜充满了苍凉的味道。
苏信坐在车内,拿着手机,一言不发。
他的脑袋里只有一件事情,就是薛岳死了!
薛岳死了,这四个字意味着太多的东西。对于薛岳的死敌苏信而言,本应该高兴到去王府井/裸/奔三圈的,然而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再怎么愚蠢,也能够想到薛岳之死,将会让他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前脚刚刚解决了薛岳带来的麻烦,准备全面反攻,立马风云突变,让他陷入更大的被动当中。
或许说,此刻的他已经陷入死亡的边缘。
电话那头的沈澈同样沉默着,他理解薛岳的死对苏信造成的冲击力,这是一件普通的谋杀案,但被谋杀的对象的身份一点不普通,或许用尊贵两个字来更合适,放在古代,薛岳就是皇子级别的人物。
这样的一个人死了,将会引发何种惊涛骇浪,已经不需要用言语来形容,沈澈相信苏信比他理解的更深,但是他始终不能想清楚苏信在这件谋杀案扮演了何种角色。
沈澈低声道:“苏信,我只想问你一件事情,薛岳是不是你杀的?”
苏信回过神来,嘴角溢出几分哂笑:“现在这一点重要吗?”
“对我来说不重要,但是我想知道确切答案。”沈澈的话很无情,因为这本来就不是他的事情,之所以如此关注,主要还是自家的表妹顾茜的原因,另外则是他没有能力处理这件棘手的问题。
“我说了,你会相信吗?”
苏信问这句话的时候,低笑了一声。
“我当然愿意相信你,但什么事情都要以证据说话。”沈澈道。
苏信点头:“那好,薛岳不是我杀的。”
沈澈心里稍有振奋,却不动声色道:“那是谁杀的?”
苏信抬头看了眼窗外,立马想起了余靖宇。
他去白云山庄的时候,在场的只有他、余靖宇、薛岳三人,他没有杀薛岳,那么最大的可能自然是余靖宇,应该说杀人犯就是余靖宇,余靖宇有犯罪动机,杀死薛岳嫁祸于他!
对于这一点,苏信深信不疑。
不死不休的仇人总是能够互相了解对方的。
他了解余靖宇,正如余靖宇了解他。
然而苏信并不想将这些告诉沈澈,因为他没有证据。沈澈或许相信他的话,甚至是可以帮助他,但是在没有证据的前提下,沈澈没有能力证明他的清白。
“这个不重要。”
苏信微微呼了一口气:“沈澈,我只想拜托你两件事情。”
“说。”沈澈道。
“让马连成带安然离开北京,回星沙市,无论如何,也要离开北京。”苏信想起安然,心里蓦地一痛,他用力的甩了甩脑袋,又道:“我知道你表妹顾茜不愿意嫁给薛凯。沈澈,你跟表妹说,或许这一辈子,我没有能力给她幸福,我也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实现当初的承诺,但是只要她不愿意,那怕是搭上我的一切,我也会阻止那段她不愿意的婚姻,包括我这条贱命。”
“好,我答应你。”沈澈没有迟疑。
“谢谢。”苏信笑了一声,并非心情有多好,而是发自内心的感谢,现在不知道有多少人为了逮捕他这个杀人犯,而倾巢出动,沈澈在这个时候还能替他做事,他很感激。
“苏信,你接下来要怎么做?”沈澈问道。
“我现在还能做什么?”
苏信反问了一句,而后摇了摇头,连他自己都觉得这个问题有点无聊,事到如今,他已经走上了一条绝路。薛岳死了,这笔债肯定会算在他的头上的,薛家会不惜一切代价抓捕他!
苏信微微呼了一口气,关了手机,起身下了车。
夜色漆黑,马路上清冷孤寂。
苏信望着手中的手机,在哪一科,他忽然好想好想给安然打一个电话,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再见到她,或许从今以后,他只有亡命天涯。
他仰头,胸口像是灌铅般沉重,压抑的他几乎不能呼吸,用力的甩了甩脑袋,终究是克制了这个危险的念头,收起手机,跑到附近的便利店买了一包烟,蹲在大马路上吧嗒吧嗒的猛抽了起来,最后用力抓了抓头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现在不能慌,绝对不能慌。
重生以来,从皮夹沟爆炸案到里津市官场窝案;从三水毛纺厂收购案到美孚大厦谋杀案,他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生死抉择,心智早已经练就的顽强如铁,相比于以往,这场谋杀案并不算有多么艰险,唯一不同的点在于被枪杀的人物身份太特殊,因而让他有点儿失态。
现在苏信冷静下来,思路慢慢的清晰。
眼下他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寻找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然而他了解余靖宇,这个人绝对不会放任何错误,做事风格阴毒不留把柄,余靖宇既然胆敢杀薛岳,那么此事一定经过缜密的策划。
今晚诈他前往白云山庄,与其说是薛岳的意思,不如说是余靖宇暗中推动的,余靖宇明着让薛岳开枪射杀他,其实不然,巴不得他离开,如此一来,他前脚离开,余靖宇杀死薛岳,抹掉证据,嫁祸于他,天衣无缝的计谋。
前往白云山庄是苏信的主意,他并不后悔。
如果不是半路杀出个余靖宇,一切都会如他所料的那么简单。
苏信也不愿意在想不可更改的事情,心想现在不可能找到余靖宇杀人的物证,那么只剩下人证了,白云山庄的主人是邱琳琳,她会不会发现端倪呢?这么一想,苏信觉得邱琳琳才是这次谋杀案的关键点!
有了明确的目标,苏信微微呼了一口气,眼下他必须想尽一切方法找到邱琳琳,也不知道邱琳琳还在不在白云山庄,薛岳死在白云山庄,那里一定被重兵封锁,危险重重。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苏信没有多想,决定前往白云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