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环境清幽,景色如画。
沈澈行走在万寿山上,很快来到山顶的万寿寺门口。
这些年来,他很少来这里,或许说几乎不来这里,虽然他早就知道他有一个姑姑在万寿寺出家为尼,不过这些距离他挺遥远的,如果不是安然的缘故,他可能不会来这里。
沈澈见过安然几面,对苏信和安然之间的关系也知道,但是安然是他亲表妹的事情,也是最近才得知的,当然这件事情当时给他造成极大的震撼,然而他很快想到了这桩惊天动地的身世之谜的解开,背后隐藏着巨大的契机,针对宋尚儒的契机,另外让他倍感疑惑的是,沈家的女人,为何都要倾心于苏信呢?
沈澈摇摇头,望了眼万寿寺旁边的场地,有几辆低调奢华的车子停在那里,他目光一转,一名扫地尼姑走了过来,向他问道:“施主,有什么事情吗?”
“妙慧居士在吗?”沈澈问道。
“在。”年轻女尼答道。
“宋尚儒先生和安然小姐再吗?”沈澈又问道。
“在。”年轻女尼回答道。
“谢谢。”沈澈忽然笑了一下,而后大步朝着万寿寺走去。
“施主,妙慧请留步,居士不见客。”年轻女尼赶紧挡住沈澈。
“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妙慧居士说。”
沈澈根本不搭理那名年轻尼姑,直接朝万寿寺大门冲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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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方小庭院内,环境清幽,气氛低沉而肃穆。
安然望着忽然出现在院落门口的男人,慢慢的站了起来。
那个男人看起来大概有五十来岁了,两鬓斑白,肩膀佝偻,穿着一件白色的唐装,神情平静安详,但那双眼睛极为有神,深邃,带着一股上位者的睥睨的味道,不过他似乎压抑着什么,垂在身侧的两只手掌在微微颤抖。
或许是虚无缥缈的心灵感应,或许是这个老人看着她,看着她和沈如韶的目光之中充斥着一股难以名言的感情,虽然老人在强烈的压抑着这种感情,然而安然还是感觉到了,特别的强烈,所以她不由自主的起身,说:“你是……”
“我是宋尚儒。”
老人平静的声音里带着一股沙哑,或许是因为极力压抑的缘故。
安然的身子微微抖动了一下。
在老人说出我是宋尚儒这三个字的时候,她的心脏停滞了几秒钟。
原来,这个老人就是她的亲生父亲!
安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不是一个会说话的人;她对这个老人没有恨,也没有爱,因为她从来没有和这个父亲相处过,那种血肉亲情很扯淡,安然在看到这个素未谋面的父亲的第一眼的时候,心里只有可怜,怜悯。
她情不自禁地想起了这个老人以前经过的悲惨遭遇。老人的父母,也就是她的爷爷奶奶都被她的外公迫害致死;偏偏又爱上了外公的女儿生下了她,而且和心爱之人不能在一起……
安然现在还能够理智的想这些,是因为在感情上,她还是一个局外人。
她没有办法那么快代入宋尚儒和沈如韶的女儿的身份。
可是想着想着,忽然有种心疼的感觉。
“你来了。”
说话的不是安然,是安然的妈妈沈如韶,她面对着走进来的宋尚儒,脸上并没有什么激动的神色,只是内心是怎么想的,就无人可知了。
“我来了。”宋儒尚望着沈如韶,点了点头。
自从安然出生一来,这是他们一家三口第一次聚集在一起;然而并没有想象中的亲人重逢的喜悦,过去的灾难让这个家庭支离破碎,或者说这个家庭从来就没有面对面过,此刻无比的陌生,以至于不知如何开口。
宋尚儒走过去在一张石凳上坐了下来,笑着说道:“小然,这些年来你过得还好吗?”
“嗯。”安然应了一声,因为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和你舅舅斗了大半辈子,可以说是水火不容,没想到你舅舅会救下你。”宋尚儒的手指敲了敲石桌,慢慢说道:“单凭这一点,我宋尚儒应该感谢他的。现在我已经累了,斗不动了,也不想和你舅舅斗了。”
安然没有想到她的父亲会说这种话,不过这一点让她很欣慰,也让她对这个素未谋面的父亲多了一些好感。
冤冤相报何时了,以前的恩怨情仇究竟谁对谁错,又有谁说得清楚?
站在她父亲宋尚儒的立场上来看待这件事情,当年她外公迫害了她爷爷奶奶,又强迫她父母分离,甚至是想害死她,当然是沈达威的错,可是当初她的外公为什么要迫害她的爷爷奶奶呢?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纠葛呢?
没有人清楚,只有外公沈达威清楚。
安然也不会恨她的外公沈达威想要溺死她,因为她没有力气去恨别人,恨别人痛苦是自己。与其去恨一个人,不如老死不相往来,所以,她对沈达威没有好感,或者说更想以一个陌生人的态度对待。
当初舅舅沈如晦说沈达威想要见见她这个外甥女。
安然拒绝了,她可以不恨沈达威,但是不会同情心泛滥到去在意一个曾经要害死她的人。她更愿意让这段纠缠了二十多年的恩怨情仇就此罢了,两家人各走各路,所以听到宋尚儒的话,她点头说道:“这样子很好呀,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宋尚儒看着安然,深邃的眼睛带着笑意,说道:“小然,你不恨你的外公吗?”
“我想恨,却没有力气恨。”
安然摇了摇头,说道:“因为恨别人,累的是自己呀。我现在活得很好,为什么要让仇恨打乱自己的生活?如果不是为了弄清自己的身世,我可能不会来这里了,我来这里弄清了自己的身世,以后也不会因为别人而改变自己的生活。”
“对,说得对。”
宋尚儒脸上的笑意更浓,他女儿的这一番话让他老怀大慰呀。
他的这一辈子都活在仇恨之中,到头来得到什么呢?
他拥有富可敌国的万贯家财,却潦倒痛苦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