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仆妇是一脸的茫然加十分茫然。瑛姑也没整明白宝梳在说什么,扬了扬鞭子道:“嘴巴可真够利索的!看来我最先要收拾的是你这张挺烦人的嘴了!来人,给我狠狠地掌她二十巴掌!”
“我的话还没说完,”宝梳从香案上跳下来说道,“保险的事儿我已经提醒过你们了,要是你们还想继续对我动粗的话,我只能还手了。在此之前,麻烦脑残的回去补脑,体弱的回去补身,没买保险的赶紧买去,或者还没给家里留遗言的我也可以代笔,一封十两银子,现银,不赊账。好了,我说完了,你们自己做决定吧!”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瑛姑回头朝那两个有点怯意了的仆妇喝道。这两人正准备硬着头皮上的时候,庞夫人发话了:“等一下!”
“夫人,”瑛姑转身道,“要不您先出去,等奴婢把她收拾好了再请您来训话。”
庞夫人瞟了宝梳一眼,口气淡淡地说道:“你没听出来吗?她口气这么大,身上指定是有些功夫的。不等你们收拾了她,她怕先把你们收拾了!”
“还是庞夫人明事理,不冲动,”宝梳半靠在香案上,抄手笑道,“怎么样,庞夫人?还想训什么话一并招呼了吧!横竖我都来了,您老人家有什么气儿都统统骂出来,心里大概就好受许多了。不过我的耳朵很挑剔,不好听不顺意不中听的话都是哪只耳朵进哪只耳朵出,连旁边那只都不用麻烦的,说完了,您请吧!”
庞夫人往前走了三步,再次上下打量了宝梳一眼,哼了一声冷面道:“丫头,我不得不说你有些胆量,到了这戒安堂都还谈笑自如,似乎是见过大世面的。就凭你这张利嘴,和这份胆量,走哪儿都能混着饭吃,留在我这庞府里好像太委屈你了。”
“唉!”宝梳叹了一口气摇摇头道,“庞夫人啊,说真的,你这庞府我还真的不愿意来!要不是因为阮初心的事儿,长辈儿们左劝右说的,我根本就不想来。”
“可你不也来了吗?跟阮曲尘一起回到我庞府,继续做你们的管家和管家娘,不是吗?”庞夫人带着轻蔑的笑容反问道。
“唉!”宝梳又叹了一口气道,“再跟你说个掏心窝子的话吧!就为了回庞府这事儿,我们两口子已经吵过好几回了!阮曲尘说,庞老爷对他有知遇之恩,非得回来,我就觉得怎么报恩不是报,非得回来吗?就为这个,我闹也闹过,哭也过哭,就差上吊了,你说我容易吗?此刻你但凡有一点法子能把他弄出这庞府,我都谢你八辈祖宗了!”
“真的?”庞夫人似乎有些不相信。
“哄你小乌龟啦!”宝梳学了句台湾腔道,“我本来就没打算长住,阮初心的事儿一完我就会回乡下去,信不信随你了!”
庞夫人有些奇怪,问道:“你为什么不愿意来庞府?跟着阮曲尘搬城里来,日子好过许多,总胜过你在老家的日子吧?”
“这话说起来那就长了,要真说的话,就得追溯到再往后几百年了,简而言之,言而简之,我是不怎么喜欢你们这庞府的,往后呢,心情极好的时候可能会来看看阮曲尘,心情一般般的时候,我就会在家捣鼓我的绣班,陪我们家芒果和雪梨,你听明白了吗?”
庞夫人皱眉想了想,又问道:“这么说来,你是真不想住这儿?既然你如此地不愿意,凭你那三寸不烂之舌,难道还说服不了阮曲尘吗?”
“那凭夫人在庞府的地位和你的聪慧,为什么说服不了庞老爷不用阮曲尘呢?”
庞夫人微微怔了一下,这问题犀利得让她回答不出一句像样的话。说起来,这算她的失败,她的痛处。
“夫人也应该知道,你们这时代是崇尚夫权不可逆的,男人们要做的事儿不是女人一言两语就能说服的,女人要做的只是乖乖地享受他们所带来一切东西,快乐,富有或者是痛苦贫穷。不过,我跟他现下是夫妻,将来或许就不是了,换言之,我可能会成为你的对手,也可能不会,你又何必这会儿就急着对付我呢?我不敢说我是个不好对付的人,但至少今ri你占不了我多大的便宜,要么我杀出去,要么我被抬出去,可无论哪个结果,夫人似乎都讨不到半点好处,或许还会在黄泉路上喝孟婆汤。”
“你敢威胁夫人?”瑛姑怒喝道。
“这不叫威胁,”宝梳顺手拿起了旁边那根断了的烛台,抛了抛蔑笑道,“只是把实话先告诉你们而已。说起来,我和阮曲尘能有眼下这般光景,全赖夫人当初成全。没有当初夫人的精心安排,我和阮曲尘怕早就各奔东西了,哪儿还会有我跟你闹腾的时候呢?所以,你这算不算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呢?”
“放肆!夫人,”瑛姑对庞夫人道,“这等张狂的下人媳妇若不好好教训,您往后还怎么管治这一府的人。让奴婢去叫几个护院来,还不信收拾不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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