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今日为何又冒出来了?”侯安喝问道。
于方不屑地瞥了侯安一眼道:“我今日来此不是为了别人,正是为了这些曾经跟我同甘共苦,为掳金帮打拼的兄弟们!”
“你到底什么意思啊,于方?”夏夜叉腰问道。
于方的目光转向曲尘,缓缓抬起手指着他义正言辞道:“你们的二帮主如今已经被迷昏了头,是非好坏不分,完全沉溺在了美色之中!今晚这一场压根儿就不是什么接风酒,而是一场鸿门宴!”
“什么?鸿门宴?”帮众们惊了一下,纷纷交头接耳了起来。
曲尘眉心拧起,紧盯着她问道:“何谓鸿门宴,你真的知道吗?”
“阮师兄,是你自己不知道罢了!”于方正色道,“今晚你为大家办的接风酒已经被人利用成了鸿门宴!我实话告诉大家,来这儿之前我已经抱定了必死之心,原本我可以不来的,但我若不来,我良心亦不会安!大家可知道,此刻就在这芙蓉楼外,早有衙门的捕头杨晋率人围住了,一声令下,大家都会成为杨晋的瓮中之鳖!”
这话如丢进油锅里的一块冰,顿时掀起了一阵惊讶声。况南诏故作惊诧地问道:“于师妹,你此话当真?”
于方一脸慎重地点点头道:“况师兄若不信,大可以去外面探探。这芙蓉楼四周早就被包围得水泄不通了!杨晋本人就守在外面,他就等你们一个个喝醉喝晕了一网打尽呢!”
“哇!”又是一片哗然,整个雅间都沸腾了。
“要不要出去瞧瞧?”夏夜忙问曲尘道。
曲尘凝色沉默了片刻后说道:“不必了。她既然敢这么说,想必不是空穴来风的。于方,你有什么话就全都说了吧!除了杨晋,外面还有些什么人,你知道可真清楚呢!”
“对啊,”侯安附和道,“你怎么知道杨晋在外面?你跟他是一伙儿的?”
于方冷冷一笑道:“我要跟他是一伙的,我何必跑这儿来?我应该在外面看着他怎么把你们一网打尽,再拍手称快,岂不更好!我来这儿,是还当我自己是掳金帮的人,不想看见兄弟们就此丧命,更不想看见掳金帮毁在一个女人的手里!”
“于师妹何处此言?”况南诏不失时机地问了一句。
于方斜眼瞪着曲尘道:“这话得问问阮二帮主,他可知道他那心爱的小美人儿其实一直跟杨晋私底下有往来?今晚之事,就是他的小美人儿跟杨晋通风报信安排的!”
“胡说吧你!”夏夜立刻指着于方喊道,“你都污蔑上宝梳了?谁不知道你恨宝梳恨得要死,还不趁机往她身上泼脏水?”
于方辩驳道:“我说的全都是事实!这是我近日隐藏在城内查到的,绝无半点虚假!靳宝梳与杨晋早就暗中勾搭上了,只是你们的阮二帮主不知道而已!杨晋一直想剿灭掳金帮,靳宝梳就为他铺线搭桥,设了这场鸿门宴来招待你们,你们若不信可以自己去查,看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二帮主!”有帮众质问曲尘道,“于方说的是不是真的?靳宝梳真的已经跟杨晋勾结在一起了?这事儿您到底知道还是不知道?”
曲尘脸色渐渐青了,反背着的手捏成了拳头紧了紧,语气冷凝地回答道:“靳宝梳和杨晋绝无勾结,倘若你们不信,我可以辞去这个二帮主之位,行了吧?”
“二帮主您又何必这么冲动呢?”况南诏心里窃喜道,“兄弟们也只是想知道事实的真相而已……”
“我说的就是事实,就是真相!”曲尘冷冷打断了况南诏的话道,“靳宝梳是我的女人,不管和离还是没和离,她都是。我信她,你们信不信她一点都不打紧,我信她就行了。另外,我再提醒大家一个事实,那就是我辞去这个二帮主的职位,那么汝年也应该不会继续再当三帮主了,是不是?”
“没错!”汝年起身道,“师兄走了,我也不会留在帮里。”
“那么大家想想,我和汝年都离开了,帮内谁最有资格接任二帮主之位?”
忽然,雅间里都安静了下来。大家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侧向了况南诏。况南诏隐约觉得不对劲儿,忙问了一句:“二帮主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曲尘蔑了他一眼道:“谁想当这个二帮主,谁心里一定明白我刚才那话的意思。”他有些心虚道:“二帮主这话像是针对我而来的!难道您认为我有谋篡您二帮主之位的嫌疑?您也未免太小人之心了吧?”
“我有说是你吗?”曲尘冷漠地扫了况南诏一眼,望向于方道,“于师妹,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是不是还得说宝梳今晚之所以没来,就是在外面跟杨晋合谋呢!我知道你恨我,也恨宝梳,但你觉不觉得自己很傻很蠢?你恨的是一对再恩爱不过的夫妻,你全是痛苦,而我们全是幸福,你不觉得这样做简直是天底下最愚蠢不堪的人吗?”
于方脸色唰地一下就变了,拳头紧握道:“你别太自以为是了,阮曲尘!你以为我还像当初那样迷恋你吗?没错,我是喜欢过你,但那都是从前的事了!如今的我已经归于佛门,六根清净,早把你这样的人忘得一干二净了!你还以为我会为你失去理智,失去分寸吗?倒是你,为了你那个靳宝梳,居然连二帮主之位都要交出来了,可见你有多弥足深陷不能自拔!兄弟们跟着你,只会死无葬身之地!”
“就如同今晚这样吗?”曲尘缓步走近于方,目光阴冷道,“你确信待会儿杨晋攻进来,所有的兄弟都会死无葬身之地?你怎么这么确信?就像你亲手安排的似的……”
“你胡说!我不会害掳金帮,更不会害所有兄弟……”
“你害过的人还少吗?”曲尘喝断了她的话道,“雅州那几条人命,冷梅庵的尼姑智晓,还有前几日死在城里的那个逃难来临安的老人家,少了吗?你还觉得自己掳金帮的人?掳金帮的人会滥杀无辜?”
“你胡说!”于方瞪大了眼珠子,略微紧张地反驳道,“我没有杀什么智晓,也根本不知道什么老人家,你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曲尘摊开手,讥讽地笑了笑道:“那就得看了,看兄弟们到底信你还是信我。大家现下可以选了,相信于师妹的此刻就跟着她逃出去,我绝对不拦;相信我的就请留下来。”
况南诏立刻质问曲尘道:“二帮主,您这是要分裂本帮吗?”
“我不是要分裂本帮,只是让兄弟们自己选择而已。既然于方已经打破了退帮即处死的规矩,那么兄弟们也可以自由来去了。愿意留下来的就留下来,不愿意留下来的可以离开了。”
“什么?”况南诏气愤道,“你这还不算分裂本帮?帮规是帮主定的,你凭什么更改?别忘了,你只是个二帮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