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明彻见婵衣已经有了计划,也不多问,放手让她去做了。
婵衣又跟夏明彻说了会话,便拎着宫灯往兰馨院走,因早先她回了家便让身边的锦屏去安顿夏天跟夏琪的事情,所以此刻只她一人在隐秋院前头的听风廊走着。
耳边呼呼刮过寒风,婵衣不由的紧了紧大氅。
夜已经深了,内院的丫鬟婆子也大都安置着准备歇息了,月亮像个大圆盘似得挂在半空中,将府中的路照的很亮。
婵衣一边心不在焉的走着,一边想今天会是谁安排的杀手,照理说颜姨娘不应该会有这么大的能耐在府外做这样周全的安排才对,而且看那杀手的样子,也是全然分不清她们的身份,若说是颜姨娘做的安排,实在有些太不合理,若不是她安排的话,那会是……顾家?还是卫家?
她也就得罪过这么两家人的利益,总不会超出这两家人的,她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脸上浮上一抹浅笑,既然不知道是谁,那就只有引蛇出洞了,不然老这样被动挨打,就是她也受不了。
即将走出听风廊的时候,婵衣忽然感觉耳边的寒风换了个方向,听风廊旁边略显萧瑟的树枝在月光之下显得十分诡异莫名,蓦然想到之前在这里救过的那人,不由的加快了脚步。
未料,一个黑影从她身后闪了出来,一把捂上了她的嘴,将她惊了一大跳。
她用力去推打身后那人,惊慌之下连宫灯都掉落在地上烧了个干净,口鼻被身后的人大力捂住,往一边的避雨房里拖着,鼻腔之中传来淡淡的血腥气。
婵衣脑中快速闪过一丝清明,一边挣扎一边去怀里抽匕首,捂着她口鼻的人却未卜先知似得握住了她的手,她心下立即惊恐了起来,大力的去推那人捂着自己的手臂,急乱间,也不知碰到了什么地方,只感觉身后的人身子一僵,似乎是有些不适,却将手上的力道紧了紧。
直到将她拖进了避雨房,靠在门板上,身后的人才出声道:“小姑娘,是我。”
婵衣只觉得这个声音,听起来怎么这么像是那天她救过的那人?
她挣开他的束缚,一转身,便对上那双沉寂的眸子。
“你怎么还敢来?”婵衣有些疑惑,“你来便来,又何苦做这样的举动,让我还以为家里来了杀人越货的盗匪!”
男子不由的苦笑起来,认真说起来的话,他跟杀人越货的盗匪也没什么两样,忽然听人这样跟他说话,倒是觉得新鲜,只是他来却是有别的事情。
“今日小姐在广安寺遇见的歹人……是我…”
婵衣立即瞪大眼睛看着他,果然,他身上还穿着那身夜行衣,左手手臂上头还有被她刺伤的痕迹。
“你!你竟然恩将仇报!”婵衣指着他,眼睛瞪的溜圆,“我就说刚才看到你怎么有几分眼熟,原来竟然是我自找的,早知如此我还救你做什么?怪道古语说,中山狼救不得,我这不是救了个杀星给自己么?”
男子似乎猜到了她如今的反应,只是苦笑了一声,任她骂着并没有反驳,见她骂完,轻声道:“我也是见到小姐之后才发现这一单生意竟然是小姐,多有得罪还望小姐见谅!”
“那你现在来我家想做什么?还要取我的性命?我与你有多大的仇恨,你一次杀不得还要再来一次?”婵衣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男子摇了摇头,“不,这一单生意已经失败了,所以在下不会再对小姐下手。”
婵衣挑眉看着他,眼中多有审视的意味,看了几遍之后,才开口问道:“你说生意,你是做什么生意的?”
“杀人越货。”
男子嘴角一抿,轻吐出这四个字,语调平淡的仿佛是在说今晚月亮很圆这样平常的话似得,却让婵衣顿时愣住,脸上变化万千,她原本只以为他是个江湖草莽,不当心得罪了达官显宦才会被逼迫至此,没想到居然会是个专门做杀人越货勾当的人!
男子见婵衣震惊的看着自己,索性吐了一口气,低声道,“不瞒小姐,在下是鸣燕楼的楼主,之前有一单生意失败了,将楼中功夫最好的兄弟都折了进去,走投无路之下才会连这种小生意都接……”
“停!”婵衣打断他喋喋不休的话语,稳了稳自己的情绪,沉声问道:“鸣燕楼是干什么的?你说有一单生意失败了,是什么生意?”
男子脸上的表情多了几分凝重,“小姐不是江湖中人,不知鸣燕楼也不奇怪,我们鸣燕楼在江湖上也算得上是大名鼎鼎了,楼中接的活儿大都是刺杀,至于生意,恕在下不能多言,这是道上的规矩,我们只管接活儿杀人,不管对方身份地位。”
“那你刚刚说这种小生意也接,是什么意思?”婵衣不放过他话中的任何自己不明白的地方,一一提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