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尔古丽愣了愣,这些事情在阿勒赤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可他这个时候说起来,是什么意思?
楚少渊眼睛垂下来,淡着眼打量了赫尔古丽一遍,像是在看一个待价而沽的商品,语气透着股子凉薄之意:“你说,若我用阿勒赤部四成的粮食来换你的一条命,斡帖木儿会不会答应?”
赫尔古丽眼睛瞬间睁大,他这话的意思,难道是要用自己的性命跟哥哥交换了?
她不由的思索起来,现在阿勒赤部情况不太好,九叔强自征走了部落里三成的粮食,接下来的一个月,部落粮食紧缺,说不准要饿死人,若这个时候有了这四成粮食,那最少能够帮阿勒赤部支撑过这一个月,过了这个月,万物回春,草场也开始长出新的牧草,那阿勒赤部缺粮问题就会缓解许多,尤其是现在九叔还在带兵打仗的时候,虽说在代州是大胜而归,却只算是惨胜,九叔的人马最少是折损了四成的,而这四成里头,又大多数都是他的人马,若他不能从雁门关抢到粮食,那势必他这一趟是损失惨重了。
而在这样紧要的时候,粮食跟军队就显得尤为重要,不要说是斡帖木儿了,就是她也会选择四成的粮食,而放弃一个部落的公主。
想到这里,她大惊失色的摇头,看着楚少渊一副哀求的样子。
楚少渊伸手将她嘴里的布条取出,她恨道:“就为了那个女孩儿,你就要我的性命?楚意舒,你怎能这般薄情?当初你在阿勒赤的时候,你用的伤药膏都是我从大合萨那里求来的,若不是我,你怎么会复原的这么快!早听人说你们燕人阴险狡诈,我却没想到你也是这般,刚过河就拆桥!”
楚少渊冷凝着她:“赫尔古丽,有些事我可以容忍你,可有些事……”他走近她,一只手攀附上她的肩膀,声音冷曼,“绝对不行!”
话音刚落,掌下用力,一下便折断了她的臂膀,肩膀上瞬间传来剧痛,让她连尖叫声都不及叫出口就晕了过去。
楚少渊站起身,讥讽的看了她一眼,原本他不想对这个公主下手的,可惜她屡不听劝,还对晚照起了那样狠毒的心思,尤其是她发觉了晚照的存在,若留着她,等她回去告诉白朗,以白朗的手段,晚照未必能够毫发无损,往后定会后患无穷!
眼睛扫过赫尔古丽发白的脸色,他低声冷笑:“你以为我忍你一路当真是看在白朗的面子么?呵,天真!既然是你自己找死,就不要怪我!”
楚少渊转身,一抬眼就看到立在一旁的沈朔风有些呆愣的神情,忍不住不悦的看着他。
沈朔风在一旁看到少年这般残酷果决,即便是他这样一个冷心冷情的杀手,都忍不住有些胆颤。
见到少年转过头看着自己,他下意识的握了握袖中的匕首,少年却语气淡然的吩咐他:“你在这里守着她,天亮之后自会有人来接她的,”边说着话,边用冷淡神情的看了他一眼,眼中没有情绪,只是脸上那副冰冷的表情让人觉得心中一凉,“还有,我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第二次!”
沈朔风有些弄不清楚,他这句话的意思究竟是婵衣被刺客行刺,还是她千里迢迢来雁门关的事。
就听楚少渊补了一句:“你莫忘了,你我的事还尚未算清,你若敢再算计她,休怪我出尔反尔!”
沈朔风心中一跳,这才明白过来,少年说的是他鼓动女孩儿来雁门关找他的事情。
他皱了皱眉,风月之事他从未经历过,可却也知道,若当真喜欢,那应该是想时时见到才对,怎么他鼓动婵衣来雁门关,反而惹得这少年不快起来?
楚少渊却再没有说什么,转身去了隔壁。
婵衣犹自在熟睡,锦心坐在榻前的小杌子上守着她,神情有些疲倦。
“你下去睡吧,这里不用你守着了,”楚少渊进了门吩咐锦心,“明天一早要赶路,你还要护着她,今晚上好好的睡一觉,养足了精神。”
锦心恭敬的点头,退了下去。
楚少渊脱了鞋上榻,从床榻上扯过另外一床棉被,盖在他跟婵衣的身上,将婵衣连被子带人一同拥在怀里,看着她呼吸均匀的打着小呼噜,粉嫩的脸颊因为熟睡而微微泛着红,长长卷卷的眼睫垂着,多情又缱绻的模样,不由的心口狠狠跳了几跳,垂下眼睛轻轻吻了吻她的眼睫,这才心满意足的拥着她蹭了蹭她散落在枕头上乌黑浓密的头发。
闭上眼睛,鼻尖嗅到她身上散发出的淡淡少女香气,心中欢喜不已,心爱的人就在怀里,哪怕往后再艰难,只要她肯看着他,他便什么都不会畏惧。
……
夜色渐渐褪去,天色慢慢地泛出了白,客栈院子里头养着的一窝鸡开始此起彼伏的打鸣,听上去生机勃勃的样子。
楚少渊的客房离着鸡窝有些远,声音传过来的时候早淡开了,但纵然如此,婵衣还是醒了,夜里虽然发生了那样的事,但她却出乎意料的睡了个安稳觉。
她在被窝里忍不住舒服的伸了个懒腰,这才将眼睛睁开,却在睁开的瞬间就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