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文帝这一问,问的十分巧妙,若是有人敢上前接话,无论说什么都是欺君,都是瞒上,都是要被问罪的。
可偏偏就有人不畏惧的上前道:“臣有本奏!臣等当时不提,不过是因为没有证据,而如今证据已经被臣拿到了手中,就等着呈给皇上来瞧呢。”
他不开口不要紧,这一开口就将朝中的大臣给惊了一跳,先前不是说没有证据么?怎么忽然就有证据冒了出来?
连文帝脸上也是一副奇异的神色,他眉头紧锁,看了眼赵元德。
赵元德连忙上前将那奏折拿了上来,呈给文帝看。
文帝翻动了几下,脸上的神色越发的铁青,也不知是看到了什么让他觉得难以置信的事情。
他皱着眉头看向将折子递上来的王章平,声音中含着浓浓的怒气:“这事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账册又是什么时候拿到的?这件事你可曾查证过?”
王章平连忙垂下眸子恭敬的道:“臣也是昨日才从那人手中得到的,刚到手了,臣就震惊万分,臣虽没来得查证,但这些年关于军火军工的事情臣也是知道一二的,臣不敢耽搁,才会赶紧将这份折子拟了上来呈现给皇上,想着皇上万万不可被这些人蒙蔽了。”
他们的这一段话让殿下的人都听不太懂,但却没有一个人敢做声,文帝脸上的表情太过凌厉,加之吏部的御史王章平又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大家心中忍不住臆测,这件事到底是什么,会让文帝有这么大的反应。
楚少渊的眉头更是皱了起来,看向文帝的时候,眼中泛起浓浓的疑惑之色。
究竟是什么证据,会让父王这般的重视?
明明他昨日已经将工部的账册也好文书记录也好都让人翻过一遍了,没有找到任何可疑之处。
因从小跟着夏明辰跟夏明彻两个人一同在宗族求学,他也时常会去谢家借阅书籍,虽与谢宁远相处的时候不长,但谢宁远却不是那种老古板,虽会教孙辈一些做人的道理,但绝不是墨守成规的一个人,而且他在钱财方面向来不在意,便是对一般情谊的亲眷也都十分大方,他不信外祖父那样的家世,还会贪墨这些东西。
……
而此时在文帝手上握着的这份证据,却让文帝在心中不由得觉得有些可笑。
户部向来是大燕的钱袋子,无论工部要做什么,都要从户部拿银子,所以这份账册并不是来自工部,而是来自户部的。
早几年的时候,文帝虽然已经是帝王,已经执政了,但他手中所拥有所掌控的却不是大燕全部的军事力量,有一部分权利早早的被武宗皇帝分散了出去,给了各地的藩王或者是一些远在边关守关的勋贵,当时的武宗皇帝强势,不将这些人放在眼里,而这些人也都迫于武宗帝的胸襟气魄,在各自的藩地相安无事。
可刚刚登基的文帝却不是武宗皇帝那般的帝王,且之前的武宗皇帝一点儿也没有给他登基之后的事做任何准备便驾崩了,于是当初的文帝确实是度过了几年十分艰难的岁月。
这些岁月让文帝深深知道了一个道理,那便是权势要被自己握住才是真正的权势,他这个皇帝也才做的安稳。
想来也是,若是一个王朝权势不是都集中在帝王这里,无论哪个帝王都会觉得寝食难安。
于是就有了下面的一些,背着那些藩王或者勋贵做的事。
因为有些事情不能公诸于众,否则一旦被人察觉了,只怕要说他这个帝王小气,到时候失去的就不止是民心了,而是会引起这些人的戒心,一旦边关有异,到时候内外一乱,则会引发朝中的震荡,所以这些事情他是捂得死死的,绝不会让人发现。
而这个王章平却不知从哪里得到的这一份账本,不但是清楚的记录了当年的一些情形,甚至还将当年的一些军工军火出入写的十分详细,这让文帝止不住的就想起了当年的那些糟心事。
他再看向王章平的眼中就没有那么多的和颜悦色。
他一把将这奏折撕碎,然后当头掷向王章平,怒气再也止不住的发了出来:“大胆!竟然将这些污蔑来的东西呈了上来,还当朕是三岁小儿好糊弄!来人,将王章平的官服脱去,贬为庶民,永世不得录用!”
文帝这么一句旨意,却是让满朝的文武都震惊了。
尤其是楚少涵,他明明想到了这样一出好的计谋,不但能让谢家元气大伤,更会牵连到楚少渊头上,让父王再不会信他,可这样反转实在是出乎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