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国公顾仲永哪里是个愿意跟周家结亲的,想他堂堂几代公卿世家,结亲的也大多都是云浮城的权贵,何时愿意肯将女儿嫁到这样穷山僻壤的地方,更何况这个周家还是个泥腿子出身的,他便更加不愿意了。
几句不合,宁国公便要开口撵人。
周度却冷声道:“宁国公也不要嫌我说的话不好听,这件事若不是顾小姐挑衅在先,家弟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而且这件事也不是我们周家传出的,究竟如何还望宁国公仔细思量在做决定。”
说完了话,也不等宁国公赶人,自个儿先站起来告辞了。
宁国公却气得胡子都快翘到了嘴里。
自从常氏死后,这些后宅当中的烦心事情越发的多了起来,他本就是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哪里耐烦处理这些后宅之事,可交给了妾室去管,结果却远不如常氏料理的好,这叫他心中十分的苦闷。
加之一双儿女逐渐年长,长子还好说,他带在身边一手一脚的教便是,可女儿就有些疏于管教了。
明明是年三十,阖家团聚的日子,可他却觉得十分疲惫,忍不住靠在椅背上揉了揉眉心。
联姻总要找一个最合适的人家,周家他看不上,可女儿家的名声是最要紧的,这件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他用尽了办法都压不下去,里头究竟还有几个人在使力,他也不能确定,但可以肯定这件事情一定有安亲王的手笔。
在椅背上歇了歇,他心中有些不安稳,站起来往后宅走去。
顾曼曼这几日有些恹恹不振,她没有想过事情会发展成现在的样子,明明是自己一手安排,想要将周摩引过来去陷害到那个与她最不对盘的安亲王妃身上去,她也想好了要如何打动周摩,可没料到卓青眉会在那个时候出现,这叫她心中十分的不解。
许是她得罪的人狠了,益州城里到处都是她跟周摩的流言,她此刻才意识到,益州城终究不是云浮,若是在云浮,无论怎么样的流言,她都能央求了兄长一力压下,可到底是在益州城,连父亲都要看别人的脸色。
她觉得自己来益州城就是一个错误,她现在好想回云浮,她一点儿也不想呆在这里了。
将手中的帕子扭得成了一团,顾曼曼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她要跟父亲说,让父亲送她回云浮!
刚走出屋子,迎面便看见父亲走了过来。
她睁大了眼睛。
“父亲,我要回家,您派人送我回家吧,我不要呆在益州城了……”
宁国公脸色一下便冷了下来。
惹出了这么多的祸事,一句回家便能了事的话,他也不必这般苦恼了。
他冷着脸道:“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今天是除夕,你便是这样给你老子惹麻烦的?”
一句话将顾曼曼的央求打了回去,顾曼曼抿嘴,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
总兵府的房子不算多,住了宁国公一家子,便再无多余的,而宁国公的其他庶出子女都在云浮城,没有随顾曼曼跟顾奕两人过来,所以除夕便是在花厅当中过。
宁国公的妾室苏氏张罗着年夜饭。
虽然热热闹闹的张罗了起来,可面前的气氛却实在不算好。
苏氏向来是个圆滑的,看着这样的气氛,心中皱眉,可面儿上一点儿也不显,还是带着几分笑意。
她柔声道:“国公爷就不要一直站着了,今儿是除夕夜呢,您坐下咱们早些用膳吧,您累了一年了,也该轻省些了。”
身边有个知冷知热的人,让宁国公脸上的冷意多少消散了些,他瞪了顾曼曼一眼,坐到了上席。
顾奕姗姗来迟,进来便瞧见自家妹子站在原地,一副委屈又不敢声张的模样,忍不住奇怪的问道:“曼曼,你这是怎么了?谁又惹你不痛快了?告诉大哥,大哥去给你出头!”
今天是除夕,他心情不错,对自己这个唯一的嫡妹也是颇为和颜悦色。
宁国公听着却气不打一处来,他冷声道:“你便是这么做兄长的么?我还道曼曼怎么脾气越来越不好,原来竟是你纵容的!”
顾奕神色一变,他没想到顾曼曼脸上的委屈会是从父亲那里得的,连忙争辩:“父亲,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曼曼年纪尚小,有些时候……”
都已经过了及笄之年,还年纪尚小?
宁国公不想再听,直接道:“既然今天是大年,有些事我便不择日再提了,曼曼听着,你过了年便又长了一岁,往年在云浮城的时候,你母亲给你左挑右选的,总是挑不到满意的,既然你已经跟周摩传出了这般的私情,为父也只好将你下嫁给他,往后你要记得相夫教子,不要丢了我们顾家的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