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婵衣的身影再看不见,郑大太太恶狠狠的瞪着秦夫人。
“姑奶奶这是要重蹈当年的覆辙?这也不算什么,但有一条儿,公爹临去前仔细叮嘱过,我们郑家万万不可掺和到皇家大事当中,姑奶奶可还记得?”
秦夫人听见她说‘我们郑家’时,脸色一变,“什么时候我竟不算郑家人了?”
“哼,姑奶奶自个儿心里清楚,”郑大太太冷哼一声,“当年的事情婆母虽不曾与我提及过,但你莫非以为我当真半点不知道!我们郑家如今为何沦落到成为川西的乡绅,这还全要靠姑奶奶当年的拖累!”
郑大太太早对自己这个小姑心存不满了,自己原先嫁过来时,因贪图郑家世代耕读的好名声,指望着自个儿的下一辈能够出人头地,至少不再是个乡绅,可谁曾想郑家原先还能在朝堂上有立足之地,嫁过来之后,却一年不如一年,这其中内因虽无人与她说,但时日久了,她总能知道一二。
敢断自家儿子的前程,既便是天王老子她也绝不姑息!
“你!”秦夫人脸色越发的差,被这番话语指责的哑口无言,顿了半晌才低声道,“以前种种并非是我的主意,我知道娘家受了夫君的连累,一直龟缩在川西说好听些是休养生息,说难听些却是苟延残喘,我这些年来心中一直有愧……”
郑大太太嘲讽的笑道:“姑奶奶心中若当真觉得有愧,便多惦记惦记你的两个侄儿的前途吧,容我说句不中听的,姑奶奶当真心里有你两个侄儿,也不会今日这般急匆匆的请了安亲王妃过府,我们郑家确实是败落了,但也不会在同一个坑里摔两回!姑奶奶一番好意我这做嫂子的心领了,但我如今只盼望着,姑奶奶要死也死的远一些,不要再拖累了我们郑家!”
秦夫人原就强撑着一口气一直挺着的,如今再听了郑大太太这番夹枪带棒的话,再忍不住心中酸涩,血气上涌便觉得眼前发黑,身边人还没来得及察觉到,她就一头栽倒了下去。
郑大太太眼睁睁的看着秦夫人倒在自个儿脚边,却厌恶的皱了皱眉。
“诶,夫人,您这是怎么了?”跟随在一旁的丫鬟连忙将秦夫人架住,神色慌张的问询道。
下午来吊唁的人渐渐多起来,通往中庭的路上,人络绎不绝,叫郑大太太不得不伸出手来拍了拍秦夫人:“姑奶奶,你这是怎么了?早说了公爹的病与你没有干系的,你怎么总是这样心重,你这样如何对得起公爹?”
连说带哭,声泪俱下的样子,十足十的是个关切人的热心长嫂模样,哭了片刻,她没忍住瞪了几个服侍的下人:“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扶了姑奶奶回房里去!”
周围来吊唁的人,纷纷出声劝慰郑大太太:“可别这么心焦,虽说是丧事,却也要先看一看郑老太爷的年纪,如郑老太爷这般活了八十有六的耄耋老翁,可实在不多。”
“是啊是啊,这可是喜丧,在我们那里都是要连着摆半月的酒宴的!”
“郑大太太你可要想开些,这一个府里上上下下的还有许多活计要忙活,你若累倒了,可怎么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