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草一样的头发底下掩映着那人堪比野兽的凶狠眼眸,只不过抬眼对上小瓜,就将小瓜惊得倒退三步。
“你……”
男人蜷缩起的身子“噌”的一下从墙根底坐起,即便是这么坐着,那副高大威武的身形仍旧将小小少年衬托的越发孱弱,乱发下看不清的面容在夜幕之下隐隐呈现出诡异的紫红,一只粗糙大手伸出来,像一把蒲扇,看着就浑厚有力,这样的人,怎么会是叫花子!
惊吓的感觉一下放大,小瓜手中的粗瓷大碗几乎捏不住要扔到脚边,他连连后退,眼睛圆睁嘴巴张大,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男人似乎皱了眉,不解的看着小瓜,又看了看他手中的粗瓷大碗,心中揣度了一会儿,又仰头朝天倒了下去,背靠着墙根,面朝着街市,就像是刚才没有任何事发生一般。
小瓜战战兢兢地看着男人,瑟缩了一下,最后将碗小心翼翼的推了过去,才推到离男人近了一些的地方,立即转身就跑开了,坐到三叔跟前的时候,他的心还在咚咚咚的猛烈跳动不停。
“你这个傻子,我说不让你过去送,你瞧你偏不听,那人一看就是不知犯了什么病,否则如何会在咱们这些腌臜人才待的地方,活该你被吓着!”三叔一边儿数落他,一边儿将锅中的热汤水倒在他碗里,招呼他来喝。
三叔嘴上说的难听,却一直盯着小瓜瞧,刚刚分明已经将脚边的木棍捡起来,只等着那男人再近一步,他就直接上手过去,但那男人终究是没有动作,三叔自己也松了一大口气。
小瓜歪了歪头,有些不甘心,“三叔,你说他是什么人,我没瞧清楚他的模样,但那双眼睛可真是怕人,要不是看了他的眼睛,我还没那么害怕,他也太高了,坐起来就赶上我这么高了!”
三叔侧头看了那男人一眼,发觉他已经坐起身来大口大口的吃起来小瓜给他的饭食,那副像小山一样的身躯,看的三叔心中直慌,看着不像是个有病的,长得这样威猛,虽说小瓜也不是很大不过七八岁,身板儿也确实是有些弱小,但这男人坐起来能赶上小瓜的身量,可见这个男人有多高了。
这样高的个子,又手脚健全,就是去富贵人家的府上做个护院儿看家的也要比瘫在这儿强啊!
三叔垂下头,沉声道:“你管他是什么人,在咱们这儿,还能有什么人,都是苦命人儿,行了,吃完喝完了,咱们赶着去安亲王府附近的街市上看烟火吧,你不是惦记了小半年了么?”
从前安亲王爷没来的时候,城里是向来不会放什么烟火的,自从安亲王爷来了,益州城大年夜跟十五夜里总是要放烟火的,去岁如此,今年想来也不会有变化,虽说先前安亲王府里出了事儿,但安亲王爷放出话来说,已将作乱之人抓捕归案,叫城中民众不必惊慌,而今年三十儿也早早的安排下来,说会有与去岁一样的烟火瞧,也算是去晦气的。
小瓜立即高兴起来,小胳膊兴高采烈的挥舞着道:“就是去岁那样漂亮的比彩虹还要好看的烟花么?快快快,咱们赶紧走吧,去的迟了误了先头的好位置,到时候看的不真切了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