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干女眷忙转向外头,有些跟着谢氏去了花厅,有些则是挡到了门外,婵衣本也是要跟着谢氏一同去花厅的,却被夏姵衣一把拉住,“二姐姐,咱们同辈份的姐妹,就不要去花厅了,留在这里堵一堵新郎官儿,看看新郎官儿生的俊不俊!”
小辈们都纷纷点头,刚才是家中长辈都围着婵衣,她们不好过去凑热闹,这会儿长辈都走的七七八八了,她们才敢围上来,说到底对这个族里的姐姐也有些好奇,也有些敬畏,虽不像夏姵衣这样直接了当的拉她,但眼神里头充满了希冀的光芒。
婵衣忍不住笑着摇头:“我可不信你没见过新郎!”
夏姵衣要比她跟娴衣都小五六岁,一向便是家中的掌珠,这些日子又跟着小何氏里里外外的忙,之前下聘的时候,定然早早就瞧过了简安杰的相貌,这会儿不过是为了让她留下,找的借口罢了。
夏姵衣被戳穿了也不在意,笑嘻嘻的道:“我都许久没有见二姐姐了,这些年二姐姐在外头的事儿我是只听母亲提起过,二姐姐一在这儿,长辈们都围着二姐姐说话,我想问问二姐姐都没法子……”
“母亲常说我是个猴精,可我瞧你才是!”婵衣一边儿刮了刮夏姵衣的鼻子,一边儿笑的温和。
屋子里瞬时又热闹了起来,趁着这个时候的空隙,娴衣几步走过来,抓住婵衣的手。
“二姐,我有话要问你,你们先到外头去!”娴衣的脸上没有半分准嫁娘的喜悦,看着婵衣的眼神里头满是冷意。
婵衣原本不想理会她,可今日这样的场面,若是娴衣闹起来,往后难堪的是家里,她忍不住点了头,族里的小辈们见气氛变得有些怪异,也都不闹腾了,乖顺的去了外头。
“我问你,”等到人都走光了,娴衣当即便开了口,“我姨娘被你们关到了皇觉寺里头,如今可还好?”她的时间不多,她只能趁着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开口问,若是过了这个当口,只怕她根本问不出来什么东西。
婵衣忍不住挑眉,“你问这个想干什么?夏娴衣我警告你,今天什么日子你心里应当清楚的很,若是出了什么事儿,你觉得你后半辈子能好受?左右家中再无出女,你便是坏了这门亲事,毁掉的也只是你自己!”
几乎下意识的便觉得娴衣这么问,是话中有话,她不回答娴衣,不想节外生枝。
“哼!”娴衣冷笑,“我的婚事不过是被你退回来不要的人,然后推给了我罢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么?什么嫡子,什么高攀,根本就是你不要的!我知道前几日你跟母亲……”说到一半儿,到底觉得这事儿不好开口,又闭上了嘴,愤怒的看着婵衣。
婵衣听她这话听的忍不住发笑,眼神冷漠的扫了娴衣一眼:“怎么?你觉着不好了,你又看上谁了?让我猜猜,你不会是听说冯胥昭的儿子相貌好,出身好,然后又来家里提亲,就觉得你能配得上这样的人了吧?你可别忘了,当初你定亲的时候,可是被……”
“不许说!不许你说!”娴衣忽的歇斯底里起来,她猛的扑过来就要捂婵衣的嘴。
婵衣退后一步闪开,冷笑连连:“既然不乐意,早做什么去了?你不会以为冯夫人看上的是你吧?呵!简直痴心妄想的可怜可笑!”
前一世娴衣几乎是看见她手里有什么好东西,就都要霸占过去,否则她就要不依不饶许久,而这一回终于成全了他们,娴衣居然不乐意了。
娴衣脸上的神情像是被人打了一拳,撇了下头,一言不发。
婵衣冷笑:“如今即便你不乐意也得乐意!这是你自个儿选的路,没有人逼过你!”
说完这句话,婵衣转身便走了出去,外头的那鼎沸人声没有了雕花门的阻挡,又再次的喧闹起来,扰得娴衣头痛的很。
原先围在娴衣身边的族里的小姐们一看婵衣去了花厅,也纷纷都跟着去了,到底留在这里也没什么可看的,只有一些看热闹的人,将小小的院落挤得满满的。
而婵衣却是失了这份心情,一直守着谢氏身边,直到简安杰手中牵着红丝绸,将娴衣牵到花厅来拜别父母,她这才正式的看到简安杰。
此刻的简安杰一身的正红色,唇红齿白,生得十分俊逸,婵衣忽的有些恍惚起来,仿佛透过这么多年的时光一下子回到了前一世,似乎前一世的简安杰也是这样的打扮,然后一步一顿的将她娶回了诚伯侯府,之后夫妻琴瑟和鸣。
前一世的自己当时的心情是如何的?努力的想想,竟然有些想不起来了,或许也跟这会儿的娴衣一样,有着许多的惶恐,更或者是带着几分激动跟欣喜的吧。
但总归都过去了,如今再见到简安杰时,婵衣已经没有那么多的情绪了,他不过是个路人一样的人了,这样的改变,让婵衣自己都觉得惊讶不已。
而简安杰却是第一眼就看见了那个亭亭玉立的女子,这么多年了,她越发生的清丽漂亮了,那双琉璃般透彻的眸子,在望向他的时候,他心中竟然感觉到一阵慌乱,心跳如鼓,即便刚刚去将新婚妻子接过来的时候,他都没有这样过。
可偏偏一见到眼前的女子,他就像是什么都乱了一般,他忍不住想要伸出手去碰触,可眼前围着的人太多了,声音又大又乱,让他连伸出去的手都被阻挡了回来。
耳边不断的有人在笑着闹着,而身侧的人,忽的顿住了步子,显得他再往前的脚步,就有些突兀。
“哎呀,新郎官儿这是高兴的忘了形,前头可就是父母了,这是没喝酒便醉了!”
喜娘在一旁嘻嘻哈哈的打着趣,人群当中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声,这才将简安杰的思绪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