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允宇不敢再做些什么,他只是不断地轻抚着千禾,想让她尽早安心睡去。千禾被他抱在怀里,觉得仿佛又回到了一个多月前的那天,一切都恢复了平静与安详。
但是,也就是从这一刻的平静之后,他们二人会携手今生,翻天覆地……
一个月后的江湖豪杰大会如期而至。
李漱峰亲自坐镇,他已经非常清楚地明白了自己的关门弟子此次召集众武林豪杰的目的究竟为何。
“李老依旧是老当益壮嘛!”见者都如此招呼着。李漱峰狡黠一笑,声脆洪亮,“哈哈,那是自然的!我那爱徒终于成了家,如今脑袋还开了窍,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能病怏怏的呢?”
“只是不知,宇亲王这次竟然亲自出动了豪杰令,究竟所为何事呢?”
一旁不少人都在讨论着此次集会的真正目的。
而此次相允宇的出现,竟然还是带着先帝遗诏,更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这份遗诏中留给相允宇的东西,在温荣颂读的时候就已经让他震撼不已了。他没想到,自己的父皇竟然能够把自己所有儿子所犯下过的罪行一一调查得清清楚楚,这其中还有许多是相允宇都不曾调查出来的真相。比如,当年太子之死,不仅与四皇子有关。又比如,当年有的后妃是如何在孕中病夭,又是谁做的。
先帝知道,相允宇最恨这些事情,连看都不想看一眼这种龌龊的过去。
可是,人非圣贤,哪怕是圣贤也躲不了这尘世的污染。
他只是在临终前默默地准备好了一切证据,并且留下了真正的兵符,还有自己的旨意。
当相允宇亲眼看到了那些证据,见到了先帝特意嘱咐好的那些随时都可以供自己调遣的人,他再一次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独自一人关在房里默默流泪了许久。
他终于明白了,自己是在逃避,自己的过去不过是太天真的产物。而自己的父母把自己保护得太好了,让他足以有能力逃避掉这一切本不能逃避也不该逃避的困境。
先帝当然知道,人这一辈子,不可能永远都在逃。总有一天,他是要面对的。
“依先帝旨意,当今皇帝已经犯了谋逆之罪……虽然此诏书并不是在先帝驾崩时宣读,但是有备注,在当前的皇帝有做出令民众与朝臣不满的举动之事,可以追究其罪责,并勒令退位。”
相允宇紧蹙眉头,拿着遗诏说着。他看着这上面的字,明显的,除了自己,这个唯一一个没做过谋逆之事的人以外,其他每个人都有罪行。而不管是谁登上了帝位,自己都有说辞能够将他们推翻。
“小姐……你就别去了!王爷在忙呢!”悦儿扶着千禾,不许她乱走动。
“哎呀,我没事儿!你们就让我去吧,我呆在这里实在是闷死了!”千禾撅着嘴,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脸架在桌子上,完全没了精神。
“可是顾大夫说了,你现在怀着孩子三个月是最重要的时间,一定要小心的嘛!”悦儿搬出了大夫的话来,想让千禾无从还口。“更何况,王爷已经格外破例,让小姐跟着来隐花山庄了。要知道,秦姑姑可是临出门的时候都不愿意放你走呢!”悦儿也实在无奈的不行了。
“哎,好吧好吧,我老实呆着总行了吧!”千禾跑去床边一躺,四脚朝天地发呆。
在山庄正厅里,一众人正讨论着眼下的话题。
“据我所知,前年水灾的赈灾银两,朝廷下发的数额与实际用的也是完全不同的。肯定是有不少官员中饱私囊!可是,朝廷却根本不去追查此事,事后灾情平稳了,也不减低税赋,闹得人心惶惶啊!”
“可不是,不光如此!那当朝丞相更是堂而皇之地招摇过市,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多少钱似的。想想一个丞相,能有多少俸禄,还能富过一个江南富商?”
“说到丞相,我也是不得不说几句……”
相允宇不过是想让这里的人先说说,如今的朝廷对这天下而言究竟算什么,又做了什么,可受人拥戴。谁知,一大波人都开始数落了起来。
他本以为,这天下,应该还是挺太平的。今天一听这江湖中人的诸多抱怨,也算是开了眼界,发现自己之前也确实是太不上心了。
自嘲苦笑之余,他感叹着自己的狗屎运,似乎好得有些出乎意料。本以为,自己的三哥或许是个无懈可击的皇帝——哪儿知道,原来他漏洞百出,随便找个由头,就可以轻易颠覆了他的一切权势。但是,朝廷并不是单一股势力组成的。相允宇知道,要瓦解相允祯的势力,就必须先摆平了一旁其他的拦路虎才行。
用丞相开刀,再好不过了。
“难怪王爷不惜出动了豪杰令,召集了我们一众人,原来是心系天下,想要好好整治这江山啊!”有人突然这样说了起来。
李漱峰开口了,“可不是嘛,所以我说,我这个徒弟终于开窍了!这世上最合适当皇帝的,本来就是他!”
“师父!”相允宇用埋怨的口吻小声喊着,“提这个做什么?”
“干嘛不能提?我还就提了呢!我就觉得你比相允祯那个小子合适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