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小蕊轻触着他的伤口,呢喃着问出口。
难道她当年离开后,他就受伤了?然后才从死神手中挣扎着活过来,昏迷了将近一年?
心中却是蓦然有些心酸,当年他要不这么绝情,坚持与她分手,是不是,也许就没有这么一场车祸。
“是的,六年前。”李文川反手握住了她的手:“我看过病历,就在那年的八月二十二号,我在去机场的高速路上出了这个严重的车祸,能活下来,真是奇迹。”
“八月二十二号?”田小蕊惊讶着追问。
这个日子,是她当年离开的日子,也就是那天,她清楚自己怀孕的日子,也是她远走异国他乡的日子,她记得清清楚楚。
“是的,八月二十二号,病历本上记着我的一切诊断记录,就是那天下午,我在机场高速路上出了车祸,送进医院急救。”李文川肯定了这一点。
田小蕊听着这话,默不作声,这是不是意味着,当年她离开的那一天,也就是李文川发生车祸的那一天。
她想骂一声“活该”,可最终眼眶却是湿了,这一句话,却是骂不出来。
“医生说,我能活下来,真是一个奇迹。我只知道,我不能死,在医院,虽然人事不醒,可潜意识中,我知道我必须活,有一件事,在等着我去做……”李文川渐渐陷入往事。
这些过往,他一直没有提过,他也不想跟任何人提,在外面,纵是人人羡慕他的无限风光,可难保不会有人在背后辛灾乐祸。
“在那期间,我能听见那些人的谈话,我知道我的哥哥已经夺了我的权力,自己掌控了公司,甚至听着他们在商量,我一直如植物人一样的昏迷,不如让我安乐死算了……”
“安乐死?”田小蕊听着这个,吓了一跳。居然有人要在李文川昏迷时,对他安乐死。
李文川惨然的笑了笑,笑容中说不出的苦楚:“这样的话,令我生不如死,甚至想,原来我成了植物人,会是他们这么大的包袱……其实便算我人事不醒,以李家和温家的家业,请几个护工护理我,也只是小菜一碟的事,他们居然嫌麻烦……”
田小蕊心中乱糟糟的,她知道李家的人一惯对李文川是面和心不和,他只是李家的私生子,当初又控制了李氏集团,李家的人不在意他的死活,也是正常。
想安慰,可又不知从何安慰,她最终不由冷笑了一声:“温丽容不是那么喜欢你吗?你一直昏迷不醒,她也嫌麻烦碍事了?”
李文川不答,温家对他的态度,他当然是明白的。他们欢迎风流倜傥八面玲珑的李文川加入他们的圈子,但不会允许一个报废的人挂着温家女婿的名号。
还好他命大,最终醒了过来。
对于众人想给他安乐死这个事,他一直闭口不提,心中对这些人,却是寒心至极。
醒来后,他对所谓的李家和温家的人敬而远之,只是那时候整个大脑失忆,他不想再露出什么破绽被人瞧穿,所以,对于李家和温家的各种说辞,他一概接受。
“还好我醒来……”千言万语,最终凝成这一句感概。
“当然,你成天千算万算,一心想攀上温家这一棵大树,好让你事业飞黄腾达,真要这么死了,那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田小蕊轻声抱怨,原本还想狠狠挖苦一下李文川,却也不想太过伤他。
也许这么一场大难,对他的人生也有好处。许多事情想法都会不一样了。
“你就是这样看我的吗?在你心中,我就是这样一个趋炎附势的人?”李文川听着她的嘲弄,激动了起来。
他将伤口剥给她看,他没奢求她的同情,他只希望她能理解,可哪知,她居然这样看他。
“你一直是这样的人。”田小蕊平静的回答。
“不是的。”李文川终究是很气愤的,扶着她的肩,狠狠摇着她:“田小蕊,你对我始终有误解,我只知道我生活的环境很不容易,我努力保证自己能活下来,我知道我许多时候会妥协,会避让,但决不是一个趋炎附势的人。”
田小蕊沉默着,她自认为很了解他,可似乎又一点不了解他。
他一惯跟她在外面作秀惯了,她分不清哪些是真哪些是假,可早前,他在海岸边的一跪,还是令她动容。
真的也好,假的也罢,他是当着众人的面,抛弃了他的尊严和颜面,真真实实的下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