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长亭,送别故人。
郑禀魁手执一杯冷酒,向罗铭和蒋念白敬道:“此一别后会无期,勿念珍重!”
蒋念白叹了一声,“朝中正是用人之际,你却摞挑子走了,罢了!大漠黄沙,想来也比这一片京中繁华壮阔。少了我们这些钻进官场里的俗人,你们正好对酒狂歌,逍遥快活!”
罗铭饮了杯中酒,道了一声,“保重!”
郑禀魁长身微躬,向罗铭施礼,“老师那里多亏靖王为我美言,才没让老师将我逐出师门。多谢!”
罗铭忙扶他,“老师是恨你一走了之,对你的人品、学识,还是十分欣慰的。这一去山高水远,别忘了捎信回来,给老师报个平安。有什么要我帮忙的,我一定帮你,你也不必跟我客气。”
郑禀魁抖了抖手腕上的枷锁,哗啦啦的金属声音,听得人心里压抑难言,他苦笑道:“少了老师骂我,一时真不习惯。”
又施一礼,郑禀魁转身大步而行,两个解差急忙跟上,一辆马车也驶动车轮,跟在郑禀魁三人后面,慢慢前行,在笔直的官道上越走越远。
青哥儿刚从马车上跳下来,眼睛一直望着马车驶离的方向,抹着眼泪,问蒋念白道:“大人,浅欢哥哥就这么跟着郑大人走了?”
蒋念白笑道:“怎么?你也想去?”
青哥儿摇头,“边疆苦寒之地,我才不去呢。我是担心浅欢哥哥的身体。他才好了,又去那么远的地方,能受得了么?”
蒋念白不答,转问罗铭,“你说呢,浅欢跟着郑禀魁,是福是祸?”
罗铭不语,半晌轻笑,“是福是祸,都是他们两个自己选的路。”
郑禀魁走后几个月,东离朝中的格局却是大变样。从前朝堂上一边倒是丞相的党羽,如今却是靖王罗铭与丞相平分秋色。
借着云家堡一案的余波,罗铭趁机处置了不少与丞相交好的朝中官员,光是一品大员就换了三个,其余的小官小吏更是数不胜数。
罗铭另外提议,建内阁,封蒋念白等五人为内阁大学士,分理丞相事务。
罗平欣然应允,内阁也很快建立起来,到了天庆十七年秋,内阁已经削去了丞相的大半职务,从官员管理,到国库开销,一步一步的由罗铭安插的官员接管。
此举彻底激怒了刘裴,刘裴发下狠心,立誓定要杀了罗铭,以绝后患。
大皇子一方也有些坐不住了,罗铭与丞相交恶,对他只有利没有弊,可罗铭的动作太快,几乎是眨眼的工夫就建立了内阁,补上了拥护他的官员,占据了朝堂上一半的话语权。
这可大大的不妙,大皇子正心焦,却有刘裴府里的管家亲自来请,说丞相大人想念大皇子,邀罗钧过府饮宴。
罗钧这才放下心来,看来刘裴也是到了黔驴技穷的时候,才会拉下老脸,向他这个落魄皇子示好。
罗钧答应下来,重阳这日带着张桥去丞相府里饮宴。
九月重阳,秋高气爽,满山的枫叶红了。
罗铭忙里偷闲,腾出一天的空来,邀流烟到凤鸣山上游玩。
秋日天气凉爽,罗铭早早就起来,洗漱好了来找流烟,寝殿里转了一圈也没找到,问过崔太监,才知道流烟在膳房。
罗铭又进膳房去找,流烟正装食盒,各色的水果、小食、点心,一样一样的摆放好了,又装了两瓶梨花白,这才满意。
罗铭笑着看他,流烟一回头,就看见罗铭满是温柔笑意的脸,也笑道:“好了,咱们走吧!”
罗铭伸出手,流烟主动握住,上了马车,一路往城外行来。
凤鸣山山头不高,但峰峦起伏,绵延不断,将京城半围在峰峦之中。罗铭的马车走了将近半个时辰,就到了凤鸣山脚下。
下了马车,一路步行,顺着山路爬上山顶,高处一望,低凹处火红一片,偶尔有些黄绿颜色点缀,更添了些多彩的情致。
罗铭看前面的空地正好,抬头就可以看见远处的红叶,后面还有无数高大树木,阴凉又不挡视野,真是个观景的好所在。
铺好了绒毯,罗铭一个滚躺上去,拍拍身边的位置,笑说,“这里没人,你也躺下,咱们好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