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永乐随便翻到中间一页,看见用阿拉伯数字标序的格言,不知道是出自哪个大师的体悟。
前面几条还有点意思,例如“稻草烂在田里是肥料,丢在街上是垃圾;和白菜绑一起是白菜的价值,和螃蟹绑一起就是螃蟹的价值。一个人要想增埴,不但要看你身居何处,还要看你跟什么人捆绑。”
可是越往下看,越让人感受到创作者的智商,确实是低得有点不应该,比刚被家长从幼儿园中接回家的小孩子的水平高明不到哪里去。
例如“水泥、沙石、大米、水单独存放都是宝,水泥+沙石+水形成混凝土是宝,水泥+大米+水毫无用处是废物。合作很重要,找到一个好的团队,可以让你实现自身价值,大放光彩。”
这类总结貌似有理,实则无益,看完后让人啼笑皆非。有谁会把大米和水泥混在一起?难道这人是标准大傻瓜?这种简单不过的道理,宁思瑜居然将它捧为经典,作为指引人生前进的导航灯,可见其幼稚的程度,有点出乎常人的意料。
谭志成瞥见于永乐嘴角浮现淡淡的笑容,有点好奇,以为他读到了名章隽句,或者是幽默的段子。
他接过本子一看,嘴上不置可否,心里一阵厌恶,想创作界的段子手真是良莠不齐,这种段子更是中看不中用,简直误人子弟。看了一半,谭志成合上本子。
何忠勇走进来了,看见他们两个翘着二郎腿,撕了三四张纸抹干手上的水迹,道:“两位领导坐在这里好自在!房间里冷,怎么不到院子里晒太阳?要不要我帮搬凳子?”
何忠勇曾经在炊事班主政过,当了三年的炊事班长,练得一手好厨艺。今天刚下车,他毛遂自荐,到厨房里掌勺。
于永乐笑道:“你能者多劳,辛苦了。你不知道我跟老谭坐在这里有多无聊,想帮忙又插不上手,站在那里碍手碍脚的,只好远远地躲着,免得让你们看见了心里不平衡。”
吃饭时开两桌。宁思瑜跟战友们及他的哥哥坐一桌,他的奶奶、父母、嫂子、侄子及婶坐另外一桌。
宁思瑜的老爸是一家之长,照理应该陪客,谭志成等也诚挚地邀请。他老爸说自己不喝酒,反正都是一样的菜,不必坐挤了。
他老爸以前倒是嗜酒如命,几乎无酒不成席,后来把胃喝坏了,痛下决心与酒断了关系。
早早退伍的那几个人,以做泥瓦工的居多,当然也有经商的和“从政”的。
例如绰号叫大嘴的阿毛就是个包工头,小打小闹,这些年来也挣下了一笔积蓄,买了辆大众轿车,满世界地跑,见了漂亮女孩子就拼命地按喇叭。
村妇女主任阿标虽然是头上无品的村官,总算也是一方诸侯,年纪轻轻就能独当一面,可见前途未可限量。
这几个泥瓦工每日进金有两三百元,大概是知足常乐,小富即安罢,所以他们谈笑间对现状是满意的,除此之外的业务工种,还有点看不入眼:“一个月轻轻松松就有七八千的收入,别说进单位,就是给个县委书记当当,也还得先开家庭会议研究一下。”
酒过三巡之后,有人给宁思瑜建议,不必等到过完年再找事做,早起的鸟儿有虫吃,这也叫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你们别只顾着说话呀,互相敬一敬。今天除了开车的,谁都别想齐步走出这个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