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孕后,我开始写日志,可能是日子太过无聊,可能是一天天都在期待宝宝的成长,可能也是太过于思念一个人,我习惯了在日记本上记录自己的每点每滴。
有时是像裹脚布似的话痨,有时简短只有一两句话。
我在这里的超市兼职收银员,6块钱一个小时,每天两小时。秦白莲本是不同意的,她说她还有点钱,但是拗不过我,也就随我了。
为了使自己看起来更老成些,我习惯把马尾盘到头顶,很老气横气的一个发型,有时候对着镜子看,我都会在想,瑾瑜他如果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他还认得着吗?想着想着,我又想到现在他在干什么,他军训应该结束了吧,他长得那么帅,上大学肯定很会招女孩子喜欢,漂亮女孩子那么多,他会不会,忘了我呢?
宝宝五个月的时候,我的肚子开始鼓起来,而这个小城市里的气候也变得越来越冷,真的让我体会到了什么叫寒风猎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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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宝的预产期是3月6号左右,我数着日子在等待这一天,每天瞅着自己的肚子,恨不得它能像吹气球一样快速大起来。
秦白莲骂我心急,相反她很担心我会早产,认为我肚子宝宝那么闹腾肯定是呆不住的缘故。
7月份做孕检,宝宝被检查出来脐带绕颈两圈,医生安慰我绕颈现象很正常,不过提醒我要做好剖腹产的准备。
我并不排斥剖腹产,但是心里更希望是顺产,因为秦白莲说那样出生的孩子更聪明点。
虽然医生说绕颈现象并不会危及宝宝,但是我每天还在担心绕颈会不会影响脐带的血循环,我的宝宝会不会因此营养不良呢?
然后事实告诉实在不该做一个忧郁的孕妇。后来我也一直认为导致我孩子早产的原因就是我每天想得太多了。
孩子出生日期足足比预产期提早2个来月,话说他很会挑日子,大年三十在我肚子里被医生抱了出来。
而我没来得及看宝宝一眼,他就被护士抱到了保温室里面。
第二天醒过来,隔壁病房的电视正重播着昨晚的春节联欢晚会,隐隐约约传来赵老师的搞笑段子。
秦白莲给我舀了一碗鸡汤说:“孩子虽然小点,但是幸好很健康。”
我问秦白莲:“我可以去看看他吗?”
秦白莲没好气道:“孩子现在是不可能离开保温室的,如果你现在能下床的话,你可以去瞧瞧他。”
我傻笑了下:“妈,你跟我说说宝宝长什么样儿吧。”
“不就那样,丑得要命,小鼻子小眼睛的,脸皱皱的像一只老鼠。”秦白莲看着我的神色,又加了句,“其实我也没看清,隔太远了。”
心口仿佛被什么包围,暖暖得仿佛自己顿时拥有这个世界一般,我对秦白莲笑,说:“我和瑾瑜的孩子不可能丑的,估计没长张开的关系。”
秦白莲也笑了起来,一边喂我喝鸡汤,一边感慨自己是这医院里最年轻的外婆了。
我想想,秦白莲真的是还很年轻啊,她20岁生的我,现在不过38岁,上回我产检遇上一个产妇都比她要年长些。
手术四十八小时后我终于可以下了床,跟我同一个病房的产妇告诉我:“护士不让进保温室,你要趁着她们不在偷偷进去。”
我说谢谢。
她瞅了瞅我,犹豫地问:“你还很年轻吧。”
我点点头,没说话,走出了病房。
来到保温室,我趁着护士不在偷偷溜了进去。秦白莲说得对,孩子真的好小,皮肤红红的,皱巴巴得像一个小老头儿。
我伸手擦擦湿漉漉的眼睛,蹲在孩子边上哽咽出声。
瑾瑜,你知道吗,我们的孩子出生了,如果你能看见他,一定会意外他怎么那么小那么丑,但是我想,如果你知道他的存在,也一定会视他如珍宝的吧。
“怎么哭了啊?”秦白莲走到我边上。
“因为真的太丑的……”我抬着头,努力把眼眶里的眼泪倒流回去。
秦白莲受不了地看了我一眼,然后瞧着保温室的孩子说:“你出生的时候也差不多丑,现在不是长得挺好的么,别瞎担心,孩子刚出生母亲最忌讳哭了,晦气。”
我吸吸鼻子,扯着嘴角笑:“妈,你给他取个名字吧。”
秦白莲:“我可不会取名,改天找个算命的给孩子取吧,顺便算算八字什么的。”
在医院呆了两个星期,秦白莲过来接我和孩子出院。因为孩子早产,很多婴儿用品都需要临时准备,不过秦白莲都办得很妥当,丝毫没有委屈了她的外孙。
秦白莲说:“孩子以后的户口是个大问题,不过在这种小地方用钱应该能办妥的。”
我问她我们还有多少钱,但是秦白莲没说,我心里隐约明白秦白莲从陈叔叔公司拿走的钱远远不止她告诉我的数字,不过我什么都没说,因为现在最重要的是活下去。
我几乎没有什么奶水,所以孩子只能喝奶粉,偶尔秦白莲会抱着他到隔壁街上有娃娃的人家喝几口奶水。
孩子很乖,每天不哭不闹,有时候我都会怀疑他是不是从我肚子里生出来那个,但是每天看着他越来越像瑾瑜的眉眼,我在心里肯定了个想法,肯定是怀上他那段时间老想七想八的关系,害的我的孩子出生就玩忧郁了。
秦白莲给我买了一只手机,带照相功能的,手机贵得要命,我先是矫情抱怨秦白莲花钱太浪费,然后又欣喜地用手机给我孩子拍照。
不比刚出生那会,一个月多后孩子足足长大了不少,有时候逗他的时候居然还能咧嘴笑笑。
秦白莲说:“这孩子聪明啊,那么小就会笑了。”
我摸摸孩子柔软的毛发,说:“像他爸爸吧。”然后我又捏着孩子软软的小手,心里温暖的一趟糊涂。
秦白莲怔了会,然后问我:“真的不给孩子爸爸打电话吗,其实只要不说我在那里,你们还是可以在一起了。”
“不用了,我们三人在一起就好了。”我把孩子抱在怀里,低头说。
秦白莲耸耸肩:“随便你,不跟他见面更好,我也不用悬着心担心你那男朋友跟他姑姑联系。”
春节过去,这里的天气开始回暖,我不常出门,偶尔会抱着孩子在小楼房外面的空地晒晒太阳。
街道的不远处有一家理发店,每天早上9点到深夜12点都外放着响亮的dj音乐,有阵子就常放一首歌,好像是叫《思念是一种病》来着。
我听到这首歌的时候就在想,如果思念真的是一种病,那我肯定是病入膏肓了,但是病久了也就成为了一种习惯,而习惯是会成为生活的一部分,就像呼吸一样。
再过了些时候,孩子可以咧嘴笑出声,我发现孩子笑起来的时候跟瑾瑜真是像,但是秦白莲老说这孩子更像我一些,无论是鼻子还是嘴巴。
“眼睛倒是挺随爸爸的,不过眉毛还是像你的,你那男朋友的眉毛更浓些。”秦白莲那天来学校见过瑾瑜一面,所以还是有些印象。
宝宝三个月的时候,秦白莲告诉我她联系了一位有些名气的算命先生,说明天带我跟孩子一起去见见那算命先生,顺便让她取个好名字,总不能一直叫宝宝来着。
第二天出门,走到公车站的时候发现忘记带雨伞,秦白莲让我等着,说她回去拿。
但是我没有等到秦白莲,等我折回家,她已经被带走了。
我知道是那环节出了错误,秦白莲也知道,但是她说没事,警察是找不到这个小地方的。但是事实上我和她终归是疏忽了。大年三十那天我临时肚子疼,秦白莲不敢带我到私人诊所,所以用身份证在正规医院登记了。
秦白莲就这样被带走了,她之前告诉我,她太怕寂寞了,不想去坐牢,但是陈郁林一定要告她,所以她只能逃了。
客厅里还留了两个警察在等我,他们说要接我回z市,看到我怀里的孩子时候忍不住问了句:“这孩子是?”
我低着头:“你们轻点,别吵醒我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