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弟登基,沐氏为后,沐阁老在朝中声势会水涨船高。一旦听从沐阁老的意见,立即雷厉风行的削藩,皇族势力将会大大削减,到那时九弟未必制衡得了他。若是依我之见,我会平衡双方之力,相互制衡。”
“不错,帝王之术便是制衡之术。一个人不可能杀光所有人,只要制衡双方,双方便会自然而然向皇帝靠拢。斐儿,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才好。”定国公一面叹气一面摇头道,“你明明什么都明白,为什么就是不愿更进一步呢?”
赵斐只能苦笑。
时机很重要。从前他那般孱弱,不管是为母后计,还是为自己计,扶持九弟都是最好的选择。他并不是退缩之人,如果九弟做得好,他何苦取而代之。
“舅舅不必担忧,还是那句话,顺势而为。”
“这么说,他想怎么削藩,你就怎么做?他就算要把你废为庶人,你也由着他?”
“我不是好欺负的人。何况,沐阁老便要削藩,也不会从我这里打头,且看他怎么做吧。”赵斐坐拥江南富饶之地,又有江北大营十万大军,一旦动了干戈,江南这个钱仓、粮仓、盐仓成为战乱流离之地,全天下便乱了。
赵谟初登基,削藩虽然是必须要做的事,却不宜太过激进。
他若来问赵斐,赵斐会坦诚相待,将自己对削藩的想法毫无保留地说出来。
但若是……
如今沐阁老大权在握,只怕是迫不及待了。
“如今主动权不在我,我只能做好准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我且顾忌不了他。”
“你还有什么别的麻烦事?”
赵斐闻言,抬眸朝定国公一笑:“不是麻烦。的确有件事,还未及向舅舅禀告。”
定国公打量着他的神情,戏谑道:“什么事?看你这样子,是喜事?”方才听赵斐细细分说,定国公已知他对削藩思虑甚详。
赵斐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回禀舅舅,侄儿已经娶妻了。”
“娶妻?”定国公惊讶地看着他,“你如今在孝期,如何娶妻?”
“明面上自然不能娶妻,等着三年期满,我会上奏此事。”
“哪家的姑娘由着你这么胡闹?”
“不是哪家的贵女,但是我喜欢她,已经认定她了,只不过这回来的匆忙,没有带她前来,只能等以后找机会带她拜见舅舅。”
定国公仍然一头雾水:“你真娶妻了?你上次说的那个人?”
“嗯,是她,她叫陆湘。”
“陆湘?我怎么觉得这个名字在哪里听过。不是高门闺秀,那总有个出身吧,你倒是多说两句,让我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定国公说完,觉得赵斐笑得奇怪,“你笑什么?”
“她是个孤女,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出身,我也不在乎,反正从今往后,她的身份就是我的妻子,我的王妃。”
“罢了,你做事,也用不着我指手画脚,你觉得妥当,那便是妥当。”
“舅舅,外甥娶妻,身为长辈是不是该有所表示?”
定国公冷笑:“还没敬茶,就想着讨东西了?”
嘴上这么说,定国公却从身上拿出一个锦囊,“这个镯子是你舅母嫁给我之后,你的外祖母送给她的,她过世之后,我便把这镯子一直带在身边,如今你既娶了妻,我便把这镯子传给外甥媳妇。”
定国公戎马一生,爱妻早逝,膝下只有一女,幼年便随他去了北疆。
赵斐见舅舅拿了这么宝贵的东西出来,心中自是感慨良多,也并不推辞,双手接过那个锦囊:“那我便替内子多谢舅舅厚赠了。”
定国公见赵斐神清气爽的模样,心底愈发欣慰。
皇位固然重要,可赵斐身子康健比什么都更重要。
眼前的赵斐,仿佛又是当初跟着他习武读书的开朗稚子。
“斐儿,你如今这样好,我很欣慰。”
赵斐自然感怀定国公恩情,“舅舅往后不必再为我担忧,该是我为舅舅遮风挡雨了。”
“哈哈哈,”定国公仰头大笑起来,“好,这可是你说的,打今儿起,我等着你给我遮风挡雨。”
定国公今日过来,原是想跟赵斐商议削藩的应对之策,眼下见赵斐这般意气风发,自是不再担忧。
或许,他该放手让赵斐独当一面了。
赵斐留定国公在府中用了晚膳,两人没再谈论政事,只叙旧、叙情,待到入夜,赵斐方才送定国公离开。
这一日下来,赵斐倒是疲惫了,仍是坐到桌前给陆湘写了一封信,又在库房里挑捡了几匹宫中赏赐的绸缎连夜往扬州送去。
陆湘之前说过好几回,做寝衣还是要用针工局织出来的妆花缎,扬州的越王府没有拿到,京城这边倒是收了几匹,赵斐便命人尽数捡了出来。
忙完这个,这才洗漱就寝。
坐了十几日的船着实有些辛苦,加上这一日连着见了岳天意和定国公,说了许久的话。
赵斐闭上眼睛,没多一会儿就睡着了。
在他睡着后不久,一道黑影溜进了他的寝宫。
作者有话要说:舅舅:出事了,出事了。
66:哦,是出了xxxx事吗?
舅舅:行吧臭小子,看给你能的。
这是补昨晚凌晨的更新,今晚更新照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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