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柠本来是不知道谁做的这件事。
只是从办公室出来，楼梯拐角的地方, 一抹修长的身影靠在那, 一条长腿屈膝点地，两手插兜, 唇角含笑，俊秀的容颜在拐角的那一瞬印入眼帘。
戈航像是刻意等的她，等她靠近, 便道：“恭喜解决危机。”
也不说是他，但就这么一句话，青柠便知道了。
青柠诧异道：“你做的？找你爸爸？”
戈航眸光闪闪, 并未否认，也没承认, 轻声说：“英语老师让我来找你，这节课很重要。”
英语老师是位温柔年轻的女老师，听说了青柠的遭遇，一直很同情她，对她也格外的照顾, 这学期青柠表现也很好，因此更是各种开小灶，想让她英语成绩提上去。
青柠的成绩不差，只是来这里还没有一个月，高二还没到每个月就考试的地步，原主上学期成绩下滑厉害，她还没机会证明自己呢。
听了戈航的话, 青柠点点头，径直往楼下去。
戈航眉头微皱，还是跟在她身边。
青柠还在想着这件事到底是不是他做的。
也可能是原主母亲，毕竟若是找他爸爸，可能她母亲也知道了，那这件事没准就闹大了，再说戈家家世很好，甚至不需要为了这么一件小事，找当家人。
不过说起原主母亲，青柠一直觉得她是个很奇怪的人。
自从四岁那年离开原主，再也没有出现，童立群为了不再想起这一段耻辱的时光，将她所有的东西都给消灭了，原主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叫什么。
所以哪怕偶尔范雨菲会因为某些事上一下不怎么让人注意的娱乐新闻，原主也从未发现，更不知道原来这个是她的母亲。
在这些年的时光里，范雨菲也从未联系过原主，像是不想让她知道自己一般。
戈航旁观她的脸色，眉心一跳，直觉不对，正想说些什么打断她的思路，就见教室已经到了。
进了教室，英语老师上课的声音停顿了一下，柔声问：“事情处理完了吗？”
“弄好了。”青柠扬起笑容，回到座位。
见她神色轻松，英语老师也就不再说什么，继续上课。
没一会儿，讲到一个问题，要点人起来了，她目光环视一圈，落在唯一举手的女孩身上，笑眯眯道：“好，童青柠，你来回答一下这一段讲的是什么？”
女孩起身，浅笑盈盈的将课文翻译一下，声音清冷又脆嫩，让不少人都提起了精神。
英语老师眼中笑意也越深。
还是要这样的乖孩子在，上课才有意思嘛。
不知道为什么，孩子们越长大越不喜欢举手发言，明明这个班绝大多数孩子都听得挺认真的。
只是看着，英语老师忽然发现班上坐在最后面的一个刺头也直勾勾的盯着这个女孩，心中一跳，有些不高兴。
之前就听说这两孩子谈恋爱，可是她看着青柠的表现肯定是没有的，莫不是祁韧在追她？
可惜她不是校长，不能给他们换班级。
……
当天下午，青柠接到那三个女孩的道歉，就在班级走廊上，当着这周围几个班级的学生，一弯腰，挨个道歉，甚至没得到青柠的原谅，她们都没直起腰。
三个女孩的家长已经不在这里了，只是看着她们三人满脸红晕明显羞愧又恼怒以及一脸憋屈的过来道歉，应该是被家长逼迫来的。
这周围的人都是过来透风，顺便看热闹的。
有了一大早青柠踹飞童雅月的事，再有女厕所里差点被欺凌结果自己反杀的事情，大半天的时间，足够童青柠这三个字，再次在一中扬名一次了。
课间就短短十分钟，现在已经过去了两分钟。
青柠看着这一排弯着腰认真道歉的女孩，再看周围一群看热闹的人，沉默了一下。
周围不少男同学见状，小声说：“接受道歉吧。”
“原谅她们吧，她们……也挺惨的。”
大多数人都很容易同情别人，尤其是在和自己不相干的事情上，更何况这道歉的三个都是女孩子。
只是青柠垂眸，看着那深深弯着腰的三个女孩，认真道：“我现在无法原谅你们，假如我没学过武，现在的我，估计都已经被按在厕所里了。”
三人错愕的抬起头看她。
其他同学也都哗然一下，震惊的看着那三个女孩，暗自惊呼：“按厕所里？这么狠！”
有人小声说：“她们做过的，上学期不是有个女孩转学吗？就是她们做的。”
“我的天，这还原谅？”
小声的讨论不断响起，但说话的都是男生，因为女孩子都不敢说，生怕以后糟了报复，自己打不过。
青柠也听得清楚，对上这三人的目光，沉声道：“你们有两个选择，第一：转学，从此在我眼前消失，不然你们会后悔的；第二：对曾经被你们欺负过的所有人道歉、送上道歉礼，并且再也不能欺负人，否则下场会比今天更惨！”
“我……”三个女孩正要反驳。
青柠脸色冷下来，道：“只有一个礼拜的时间，一个礼拜后，我会亲自去问，你们欺负过多少人我没数过，但也知道那么几个，若是被我问到了，你们就给我等着！”
三个女孩一脸懵逼和憋屈，然而她们看看自己，又看看青柠，不敢反抗，在厕所三个人围攻，还有一个在后面跟着，这都能将自己送医院去，她们怕自己也会一样的下场。
一时间三人别提多糟心了。
等童青柠离开，三人面面相觑，都很苦逼：“你还记得我们之前欺负过多少人吗？”
女孩摇头：“不知道……要不咱们回去记一下，每个人都将自己记得的写下来对一下？”
“……只能这样了，妈的，好憋屈啊！”
“可我更不想被爸妈送去戒网瘾的学校，听说那里很恐怖的！”这话一说出来，三个女孩齐齐一抖。
以前她们三个是一个小团体，初中一起过来的。
曾经因为家教严格，高中之后她们十分叛逆，正好凑堆，只是再叛逆也不敢闹到家长面前。
上了高中，她们结识了许紫晴，随后四人组成一个队伍，成了学校里的小霸王，有什么事许家进行摆平，每次都没有闹到家长这里来就被解决了。
谁知道这一次，她们被反打了，许紫晴临走时还逼着她们叫家长过来，老师这边也因事情闹得严重，逼着她们叫父母。
她们三家的父母才知道原来一直以为只是有些小叛逆的女儿不知道什么时候都成了小太妹！
三家的父母在办公室之后又被童立群指着鼻子骂了一顿，面上无光，但也不是什么不讲道理的人，既然错了，那就认错，不认错就威胁三人，要把她们送去戒网瘾的学校关着。
也不管这个威胁会不会实现，但最起码家长们说出来了，而这三个女孩也很害怕，被掐住了软肋，这才来道歉。
当然这三人来道歉也是有个前提，她们打不过童青柠，不然就是逼着童青柠老实点，假装她们道过歉了。
*****
话，青柠就这么放出去了。
若是以前，肯定是没有任何分量的，但现在青柠武力值飙升，还有个即使她打架也从没对她说过重话的父亲帮忙，至少现在，这几个女孩都乖乖的听从了。
一时间学校里兴起了一股道歉风。
只见这三个女孩每每结伴，在整个学校，尤其是高二这个年纪四处道歉，而且每次都是光明正大，还带上了价值不一样的礼物。
没两天，众人就发现，这三个女孩头发也都染黑了，每天来上学带着礼物道歉时，脸上也没有化妆，没有带夸张的耳环，素面朝天，看着倒是顺眼很多。
甚至还有人无聊统计了一下，这三位，每天平均道歉三四个，最后一天道歉十个，一共三十七个女孩子被她们欺负了。
青柠直觉不止，只是很多女孩估计也就是走在路上撞了她们一下，可能会被随手教训。
在这之后，她们也不会记得那女孩叫什么长什么样。
青柠自己其实也不记得，只是原主看见过两次，记忆传给她时，十分清晰，青柠稍微一回想，能记住这几个女孩的脸。
这个礼拜，青柠也时常在校园里晃荡，撞见了她们，便会上前去询问。
如今青柠也算是校园里的小明星，她的一举一动，不少人都会相互转告，因此她这个举动，很快被传到那三个女孩耳朵里，立马让她们更加惶恐，最终绞尽脑汁，名单上又多了好几人，这才终于凑到三十七人了。
……
周五下午，一般都会提前一节课放学。
青柠将书包整理好，背着这两周需要做的作业和资料书出去。
戈航见状，赶紧跟在身后，随口问：“周末有没有想去哪里玩？”
青柠摇摇头：“没兴趣，在家休息。”
戈航眸光微暗，面上颇有些无力。
他帮着青柠渡过难关，照理说她应该对自己另眼相看才是，可事实上，她只是对他脸色稍微好了一些，就像是曾经是疏离客气，如今疏离没了，还是客气。
面对他费尽心思学习计算机，再找出各种疑难杂点询问她。
童青柠会很随和的帮忙解答，还十分尽心尽责。
但若是提出一起吃饭，或者一起做点别的什么，比如逛操场，那是一定会被拒绝的，除非他主动厚着脸皮跟在她身后。
平日里送点小礼物，百分之百会被她退回来。
一时间，戈航都找不到方法靠近这个女孩。
明明是个十六七岁的普通小姑娘，怎么看着比谁都冷漠淡定，除非徐苗苗主动要求，否则就是独来独往，上课认真积极，下课自己做自己的，将所有时间都安排的好好地，完全不给任何人插足的空隙。
这样的童青柠，给戈航一种略微恐惧的感觉，就像是面对……面对他父亲一般。
想到那个男人，戈航心头又是一阵郁气，要不是他，他母亲不会抑郁自杀！
才走到教学楼楼下，青柠就被三个女孩堵住了。
今天归青柠值日，她下楼晚，等她离开时，教学楼已经只有零星几人。
和一个礼拜前完全不一样装扮的三个女孩再次齐齐弯腰：“对不起！”
青柠点点头，淡声道：“道歉我接受了，只是以后老实点，别再撞到我面前来。”
三人一喜，忙不迭的点头，随后互相推推嚷嚷，中间的女孩出来，双手送过一个礼物，有些紧张的说：“这个是给你的赔罪礼，希、希望你能接受！”
青柠垂眸，看着她手中四四方方的小盒子，再看看拿着礼物的女孩。
眼神倒是比之前清明不少，有些畏惧，有些紧张，但没有恶意，她点头接过：“谢谢。”
三人松了口气，这是最后一个了。
忽然想到这数字的古怪，神色怪异了一下，三人吞吞吐吐道：“那个……我们先回去了。”
“嗯。”青柠点头，见她们三人刚要走，又叫住，说：“对了，这个学校除了你们，还有谁喜欢欺负人？男的女的都说出来，帮我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