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灵赶紧走上去,伸手在那逃兵胸口处一拍,逃兵“噗”地吐出一颗果核来。
逃兵虽然吐出果核捡回一命,但他原本就伤重,被这么一折腾霎时便晕了过去。
蒲灵瞪圆了眼睛看着那逃兵:“该不会就死了吧?”她伸出手探了探逃兵的鼻息:“蒲栢,他还活着。”
蒲栢皱眉看着逃兵:“你想救他?”
蒲灵:“他寿数还未到,进不得玄阴池。若是不救他,难道看着他死在这玄阴池不成?”
蒲栢无奈。蒲灵心善,沈黎族人到了天命之时献祭玄阴池,蒲灵也会想方设法用些瘴气让那些人少受些苦。如今这逃兵重伤在此,蒲灵又怎么忍心不救呢?
蒲栢只好将逃兵带进了屋。经过一番医治蒲零不仅救活了逃兵,还将他身上的箭伤、脸上的烧伤一并治好了。
逃兵醒来后发现自己竟比受伤前还要好看,对蒲灵与蒲栢二人可谓是感恩戴德,一番千恩万谢之后才由四脚蛇引路出了沈黎。
自那逃兵走后,蒲灵与蒲栢找回了老者的尸身安葬进玄阴池,很快也将件事抛诸脑后。谁也没想到这一次施救竟然埋下了灭族的祸根。
十年之后,那逃兵又回来了。
但这一次,他已不是逃兵,已经做了宰相。他身后的人叫他蔡相。
若不是他手里的铜铃的,蒲灵与蒲栢恐怕也认不出眼前这阴险奸诈,浑身堆满了肥肉的蔡相就是当年瘦弱不堪差点果核噎死的逃兵!
蔡相用铜铃探路带了一众人马直奔玄阴池。
等到蒲灵与蒲栢二人闻到了瘴气中的血腥味时已经来不及了。
蔡相入了沈黎地界,寻着十年前的路想要找到入玄阴池的瘴沼林,但却在林中徘徊辨不得方向。找不到瘴沼林,他便先去寻了沈黎村落,要沈黎族人带他走进瘴沼林。
沈黎族人世世代代受玄阴池庇佑,哪肯带蔡相入林?蔡相便大开杀戒,屠尽了沈黎村落的男子,留下女人与孩子。
可沈黎一族即便是女人也并非那么好欺辱的。蔡相在沈黎村落严刑三日,将剩下的人一个个抓来行千刀万剐之刑。惨叫声回荡在沈黎上空,直到三日之后的傍晚,一个小男孩终于开了口。
那小男孩只求一件事,便是救下他的母亲。可蔡相知道了如何进入瘴沼林中,竟然毫不留情地一刀刺向那小男孩的母亲。
小男孩目眦欲裂地看着蔡相的刀从母亲腹部穿透,红色的鲜血沿着刀尖落进泥里。
蔡相看着小男孩笑道:“如果早一点说,我倒是真可以放了你母亲。可惜事已至此,她还是去找你爹要好一些的。”
说罢蔡相一把扼住小男孩的脖颈将他提了起来。小男孩被蔡相扼住了脖颈呼吸不畅,只能在瞪圆了眼睛看着蔡相,双脚在空中乱蹬。
就在小男孩以为自己要被蔡相勒死的时候,蔡相松了手,将小男孩扔给后面的人:“带上他,说不定有用。”
蔡相顺着小男孩指的路,摇着铜铃走到了玄阴池。进入玄阴池时,蔡相身上的血迹还未干。他拿出手绢擦了擦脸上的血迹,看着蒲灵与蒲栢二人咧嘴一笑:“二位仙家好久不见。”
“哐当”一声,蒲灵手中的箩筐掉在地上。
蔡相丝毫不遮掩自己的目的,直言道:“本相多年前蒙仙家的恩。仙家不仅救了本相的命,还给了本相一副好皮囊。本相今日来便想要这驻颜回春之法。当然,二位仙家是本相的恩人,本相自不会亏待二位仙家。二位仙家只要跟本相回去,本相可保二位一生锦衣玉食。”
“混账!”蒲栢将蒲灵护在身后,怒视着蔡相。蒲栢手指微动,周围的瘴气便缓缓向蔡相聚拢。
蔡相一把将身后的小男孩拎了过来:“二位仙家还是收起那些妖术吧。还是二位想试试是本相的刀快还是你们更快?”
蔡相将刀架在小男孩的脖颈之上,阴恻恻地笑道:“这可是沈黎族最后一个人了。”
“什么?”蒲栢惊骇地看着小男孩。
小男孩双手双脚被制住,整个人拼了命地挣扎着。他却不是要挣脱,而是伸长了脖颈向刀刃处抹去。他双目充血,嘴里反反复复说着几个字:“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蔡相将刀拿得远了些,看着小男孩摇了摇头:“啧啧啧,气性倒是不小,但是由不得你。”
蒲栢咬牙道:“这世间并没有什么驻颜回春之术。”
蔡相眯了眼睛看着蒲栢:“没有药?那边只能烦请二位仙家回去了。”
蒲灵怒道:“你休想!好个忘恩负义的贼子!”
蔡相一哂:“二位仙家在这穷乡僻壤住得久了怕是不知道外界是什么样吧?”蔡相拱了拱手:“如今圣上就是天子,他的旨意就是天意,二位仙家不去也得去!”
四周窸窸窣窣一阵声响,近百条四脚蛇朝蔡相爬了过去。
蔡相一惊,跳着脚高高跃起的,肥硕的大脚顿时朝着其中一只踩了过去:“恶心!”
“住手!”蒲栢心中大痛,这些四脚蛇都是玄阴池的徒子徒孙。
蒲栢见蔡相伤了四脚蛇,欺身而上对着蔡相袭了过去。蔡相挥挥手,顿时身后万箭向蒲栢射了过去。
蒲栢原本擅长驱使的就只是林间沼气而已。为了不伤害那个小男孩,他竟选择与蔡相近身相搏。
可箭雨自空中落下,蒲栢哪里是对手。
蒲灵见蒲栢被蔡相杀死,哪肯独活?她赤红了眼看了看蔡相,又看了看那小男孩,猛地一用力将自己内丹碎了去。
蔡相见蒲栢蒲灵相继离世,心中气恼。一不做二不休,他拿出火油来浇满了玄阴池。
数千年从未燃过火的玄阴池在一瞬间被付之一炬。随之逝去的还有玄阴池里数百未修成正果的神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