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初升,冬日的太阳赖洋洋的照着大地,其热力甚至不足以融化地上的冰雪。
等待了数日后军赶到的金兵,终于开始从城外三十里处,向前推动起来。
王彦并没有等在城里坐以待毙,兀惹城的城墙两丈半,随便堆个土坡,或者弄个梯子就上到了城墙。
最主要的是兀惹城的城墙的最上面,只有三尺左右,很容易被攻陷的一座城池。
所以,王彦看到金人进兵的时候,选择出城迎敌。
做出如此决定的原因,非常简单。
因为天很冷,兀惹城的两面,都是兀惹河的冰面!
金人就是再善于骑马,也没有在雪地下,都是冰层的情况下用骑兵发动进攻。
金人马背上的技能,只能用在轻骑兵和转移上。
选择一个对自己有利的战场,是一个将领最初当将领时,最先掌握的技能。
而且他还有更重要的谋划。
天时地利人和,是中原地区打仗,最注重的三个因素。
而天时,冬日的残阳,不足以让地面的冰雪融化,这站在了王彦的一方。
地利上,王彦选择第一次接触敌人先锋军团的地方,是他精心选择的战场。
王彦喘着粗气,他从面具下吐出了一道道的白蒙蒙的气龙,他盯着越来越近的金人士卒,努力的握紧了手中的长锤。
金人此次精锐齐出,共出动了步兵十万,骑卒五万,辅兵五万,共计二十万大军。
二十万大军依次摆开是何等的模样,王彦只觉得自己看到了一片茫茫的人海,人头攒动的向自己逼近。
而王彦这里有大约五万八字军作为正军,三万人的金地汉儿组成的义军,还有兀惹人,约有两万人站在王彦的背后。
大宋尚红。
过年前送来了最后一批补给里有不少的军棉服。
这让大宋的军卒,站在那里,就像是一片秋日里的枫林,红火一片,而白色的大氅在冬日的烈风中不断的猎猎作响,将火红的枫叶林变成了燃烧的火焰!
一阵阵嘹亮的号角声,从金人的阵营传来,金人的骑卒放弃了自己的战马,变成了步兵,开始向前推进。
而此时此刻的大宋军营里,同样是阵阵号角声和鼓声,在兀惹城的城墙上响起。
硕大的红底黄字王字纛旗在兀惹城前的串楼、兀惹城的城头、兀惹城的内城在风中猎猎招展着,发出了飒飒的声音,似乎在鼓舞着大宋军卒。
军旗不倒,大宋就没有输。
骤然之间升起的号角声、鼓声、喊杀声、脚步声响彻在兀惹城上。
金人这次打头阵的不再是签军,兀惹城对他们太过重要,若是和太原城一样,为了保存自己的实力,让更多的签军送死攻城。
那最后的结果,还是一个模样。
所以这次的金人,直接由本部精锐杀出,金人将高高的盾牌架起,五万中军兵士跨出了自己的步伐。
他们如同一道城墙一样,带着排山倒海的气势下,向着城墙下红色火焰扑去。
大宋的军卒一样踏出了自己的步伐,每跨出三步,大宋军卒就会爆发出一声山呼海喝,带着不可阻挡的声势,向着黑灰色的金人大军倒卷而去!
两军中军派出的都是全甲重装步兵,这种大规模集结在一起的重装步兵,就是重骑兵都十分的头疼。
双方连试探性的箭镞都没有发射,因为双层冷锻甲的防御力,错非床弩,否则根本没有任何击杀的可能。
而此时的大宋城头上的床子弩,在寒冷的冬日,没有张弦的能力。
冬天不是个打仗的时候,可是金人依旧在冬日里,扑了上来,可知他们对黑土区的需求,有多么的强烈。
终于两大军如同两道山川一样撞在了一起,碰撞声如隆隆沉雷,响彻山谷,又如万顷怒涛扑击群山上。
刀斧剑槊应有尽有,大宋带着更多的是锤。而金人更多的是斧。
剑与刀带着寒光铿锵飞舞着,长矛与投枪如蝗虫过境,铺天盖地的砸在了对方的阵营里,作用仿若石子投进了咆哮的江河里,微乎其微。
沉闷的喊杀与短促的嘶吼直使山河都为之颤抖!
金人的军队是多年跟随着完颜阿骨打征战在北地千里雪原上的精兵,大宋的军卒是脸上刺有八个字‘赤心报国,誓杀金贼’的死战之士。
他们都有必胜的理由。
为了都拥有常胜不败的荣誉!
为了都拥有的慷慨赴死的猛士共有的胆识!
铁汉碰击,死不旋踵!
狰狞的面孔,凶恶的面具,带血的刀剑,折断的胫骨,痛苦而低沉的嚎叫,热血洒在冰原上,融化的冰雪都形成了一道道雾气。
弥漫的烟气,整个山原和兀惹城,都被这种原始搏杀的惨烈气息所笼罩,甚至一向喜欢贪便宜的食腐动物这个时候,都选择了回避着已经撕裂的战场。
此时此刻的兀惹城下,胜利只会属于勇士!
王彦带着人拄着剑站在血海尸山中,看着日月生辉的奇景,摘下了森罗面具,漏出了笑容。
第一天的碰撞,最后以金人鸣金收兵而结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