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房间, 过道上十分嘈杂,来来去去都是人, 搬东西的吆喝的也有孩子在哭闹,俨然一个超级菜市场。
“你睡了三天, 这三天里进来住的人越来越多,就变成这样了。来这个盆你拿着。”
俞蘅伸手接过一个盆,里面有洗漱用具,然后就见葛晓慧抱着木桶排队, 院子里打水的人挺多的, 不过大多数人掌握不住要领, 生涩得很, 试了几次都打不上来。
“哎我来帮你们!”葛晓慧又轻又快地提上来一桶桶水,接住一大筐的道谢之后前面排队的人都走了, 也就轮到了她。
葛晓慧高高兴兴地提着一桶水过来倒进脸盆里, 解释说:
“你也知道的我娘家的旧房子就有一个口井,我也算挑井水长大的, 你看看那些人,都没这个经验。这山上的大师也是生活艰苦, 连水龙头都没装呢。”
“是有点麻烦,回头我拿几个大桶出来,然后挑满水放屋里备用。”
“那也行,我赶紧把行李收拾好空出点地方。”
他边刷牙边看着周围的环境,此时也是早晨七点左右,阳光还比较揉, 打水洗漱的洗衣服的都有。洗完脸他就觉得精神多了,葛晓慧领他去饭堂吃饭,张知芝抱着他的脖子黏得很,爸爸爸爸地叫个不停,还问:“爸爸怎么睡好久,是梦里很好玩吗?”
食堂也是人声鼎沸,一屉一屉的馒头热气呼呼地被扛上来,一下子就被瓜分干净,除了蒸馒头还有蒸白菜包子蒸地瓜蒸花卷,稀的有白粥玉米粥地瓜粥蔬菜粥和豆浆,全部免费。
听葛晓慧说,昨天还看见长长的一大队卡车上山了,护送的都是武警,大家都猜是粮食。
吃完早饭回去,正好遇上许路他们起床,见到他醒来都挺高兴的。等到早上十点,俞蘅才给邹凝打电话,第一回没人接,隔了十分钟再打有人接了,却不是邹凝。
“我姐受伤了正在休息,我是她的弟弟邹凌,请问你有什么急事吗?”
俞蘅坐直了:“受伤?怎么受伤的,严重吗?”他昏睡的这三天里,邹凝出了什么意外吗?
“是阴煞反冲,伤了脏腑。”
阴煞入体伤身,侵入脏腑更加严重,如果驱得不干净,人就会从五脏六腑开始腐烂,先成为活死尸,饱受锥心剔骨之苦再慢慢死去。这样死去的人一般会成为厉鬼,有极强的报复欲望,可同时在厉鬼中它又会是最弱的,因为煞气在侵蚀肉身的时候,也在啃噬着魂魄。
“阴煞驱得怎么样了?”
“几个师叔正在全力施救,这位张道友,我父亲在喊我了,恕我就不能多和你说话了。”
“好的,谢谢。”
他估摸着怀域大师那边也有要事缠身,就没有打电话过去打扰。说到底,他现在能力有限,就算知道一些前线消息又能怎么样。他拿出一储物戒指的驱邪符,让院子里管理的道士拿到前面去用,算是捐赠。
之后他就自行在家修炼,他意外发现张知芝的资质很不错,便也教了她一些口诀让她去学,她当这是一种新游戏,扒着葛晓慧:“妈妈这个字怎么读?”非常有向学精神,葛晓慧也高兴女儿能安稳坐在屋里,山上现在人口众多人员杂乱,如果女儿总想着出去玩,她就该不放心了。因此耐心地拿字典教她识字,权当做学前启蒙了。
亲朋都知道俞蘅在修炼,平时没事也没打扰他。许路和妻子这阵子最爱做的,就是到处去闲逛,曰是在认清环境,体验道门特色。张大姑夫妻俩和亲家公婆则也在致力于教孩子念十二个词,当做傍身。
那天经历的事情,可以说他们活了大半辈子是第一次见,他们老了不怕死,可孩子还小啊,得教他们自保才行。侄子说,俩孩子没什么资质,要学道也可以,他先带两天试试。结果不用两天,孩子就哭着喊着不学了,哎呀根本坐不住,打坐坐得歪歪斜斜的。没办法,那只好学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等十二个词了,什么时候学到倒背如流才算完。
很快就过去半个月,事态并没有得到缓解。这场灾难打乱了国家的布局和计划,迫使全国在那一天突然进入紧急状态,应对不及时之下,那天万鬼哭魂持续了两个小时二十分钟左右,全国死亡失踪人口达三成,魂魄丢失之后,身体就成了驱壳,无主的驱壳也是不错的甜点。
各地登记的道门佛门,忙得团团转,可是仍然远远比不上需求。不管是懂行的人才亦或是消耗极大的符纸,通通供不应求。
邹凝就是在万鬼哭魂结束之后下山出清溪镇,在隔壁市搜救幸存者时被一个人煞偷袭伤到的。人煞,是万鬼哭魂遗留的产物,如果它们没看得上这具空壳,这具没了灵魂的肉身就会在原地受阴煞侵染,在极短的时间内变成人煞,没有思想只有攻击的本能。像丧尸,也像僵尸。
醒来之后和亲人相聚一会儿,她又打算去帮忙了:“虽然我不能出外勤,可是画符还是可以的。”
“姐你别动,符纸的事情你别急,那位张道友捐了二十万张辟邪符,你不画也不着急的。”
“二、二十万?”邹凝大吃一惊。“那怎么好呢,他也是自己买的,怎么能这么捐呢。”
于是半个月之后,俞蘅等来了病情初愈的邹凝上门拜访,两人一见面邹凝就说起捐赠的事情:“我已经让我父亲和有关部门商谈,到时候会给你一笔奖金。”说是奖金,其实也是符纸折价的款项,俞蘅摇头:“不需要这些,有人出人有力出力,我只有这些符纸能帮得上忙的,你要真给我奖金,不是看不起我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