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箭!!!”
德尔克几乎是用吼的下达了这道命令,早就得到消息的弓弩手们迅速做出了应有的反应持着长弓的引弦搭箭,手上的速度快得几乎出现了残影。
另一边的弩手更快,只是轻轻地扣动扳机,弩箭便在机关的作用下飞射而出,和随后赶上的箭矢混在一起,化作漫天的箭雨,发出令人胆寒的咻咻声。
那些暴乱的辎重兵这会儿还没从同伴手臂被斩断的突发事件中回过神来,一个个都如同变成了傻子一般,只是呆呆地看着箭矢如同暴雨一般朝他们泼来,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手上绑着的小圆盾也就没了用处。
只是一轮射击,就有八个人惨叫着倒了下去当然,这也有我特别下令,不计伤亡的原因。
我看着那些弓弩手,他们算是优秀的军人,和这些暴徒不一样,他们知道什么是军纪,也知道军营里的规矩。
但他们也是人,我能清楚地看到不少人脸上的热泪,他们紧咬着下嘴唇,哪怕那儿被自己咬破皮了也没有丝毫的反应,鲜血顺着他们的嘴角蜿蜒而下,捏着弓身或是弩把的指关节也因为过于用力而发白。
我看到不少人抹掉自己的眼泪,坚定无比地再次举起手中的武器,他们的脸上都流露出不忍之色,但他们的眼睛深处却如同石头一样坚硬。
只有那些曾经就是辎重兵的士兵闭上了眼睛,任由眼泪从脸颊上滑下。
“继续射击!”德尔克那有些冰冷,甚至可以说得上冷酷无情的声音响了起来,听到他下令的士兵冷酷无情地看向场中惊慌失措的暴徒,再一次扣动扳机,或是松开绷得紧紧的弓弦,箭矢便随之飞出。
那像是死神低语一般的咻咻声再次响了起来,即便那些反叛者有了反应,他们也没办法拦住如此磅礴的箭雨。
在这样的重压之下,这些暴徒终于崩溃了,“我不想死!”一个靠内的辎重兵突然发狂般地大喊道,他哭着跪在地上,手中的长戟也丢在一边,空出来的双手飞快地解下了绑在小臂上的圆盾。
人类一直都是一种喜欢从众的动物,当第一个投降的暴徒出现之后,对于剩下的人来说,如何选择就不再是一个问题。
丁零当啷的响声开始一点一点地响起,最后连成了一片,我双手环抱在胸前,冷眼看着他们一个个跪在地上,把手中的武器也丢在了地上。
德尔克已经停止了射击,两名警卫队员走上前去,把那名军医带了出来带到了我的面前。
我打量了她一眼,这军医脸色煞白,显然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
她直愣愣地看着前方,过了好一会儿才像是想起自己在什么地方一样,先是惶恐地左右看了看,见所有暴徒都已经被制服后,她才长出了一口气。
“多谢,萨伦先生,”她看着我,微微行了一礼,“加西亚会为你赐福,因你做了善举。”
还是个加西亚的信徒,我笑了笑,这些护士和医生似乎大多都是加西亚这位生命之神的信徒。
“让您受惊了,美丽的女士,”我往后退了两步,左脚和右脚交叉相叠,膝盖微微一弯,双手环抱在胸前,朝她行了一记加西亚信徒之礼,“这儿的战斗即将开始,我想您应该回到野战医院去,那儿很安全。”
“萨伦先生果然博学多识,”军医看向我的目光又热切了几分,她同样退后两步,对我行了一记同样的礼,“谢过萨伦先生的好意,但我是军医,我的职责和加西亚的教义都告诉我,我应该待在这儿,拯救我的同胞,而不是躲在后方。”
“您的勇气令我钦佩,女士,我会让士兵们多多注意军医的安全……但现在,恕我抱歉,我得先处理一下这帮叛徒。”
我指了指跪在一旁,惶恐不安的那群辎重兵,还有那个半躺在地上,断了一臂,已经面如死灰的挟持者,军医点了点头,一言不发地退到了旁边。
“你们也是斯特兰的士兵,”我走到他们的面前,“却让恐惧压垮了你们的心智!你们今天的所作所为令你们的国家蒙羞,也令你们的家人蒙羞。”
“德尔克,过来!”
德尔克看了我两眼,咬了咬牙,大踏步地走到我的面前,“有何吩咐,萨伦先生?”
“这是我的卫兵,德尔克!”我用力地拍了拍德尔克的肩膀,同时扫视了一圈跪着的辎重兵,“讽刺的是,就在不久之前,德尔克才拍着胸脯跟我说:‘我们斯特兰的士兵都受过严格的军事训练,哪怕是辎重兵,也明白什么叫军纪。’”
“而你们!让他的话变成了一坨臭狗屎!你们的行为抹黑了那些和你们同为士兵的勇士!”
“你们不想死,好啊,我不会杀了你们,德尔克!”
我朝身后招了招手,德尔克立刻贴了上来,“请下令,萨伦先生。”
“把这些叛徒都绑起来,挖个坑放着,这是你们斯特兰的事情,更是你们卡勒奇的事情,让拉纳自己解决吧。”
“当然,除了那个挟持了军医的家伙,我会亲自审判他的。”
“我明白了。”
德尔克沉默地朝我敬了一个军礼,一小队警卫队员很快从他们整齐的队伍中走出,把这些跪在地上的辎重兵全都绑了起来。
“挖个坑,丢进去。”德尔克那带着怒气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能理解他的心态,毕竟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可写满了骄傲和自豪。
当时有多自豪,现在就有多恼怒。
铲子挖土的声音很快在我的身后响起,没过多久,德尔克就重新回到了我的身边,“事情已经解决了,萨伦先生,您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打算?”我有些好笑地看着他,“别太高看我了,德尔克,我们能做的都已经做了,接下来就看,幸运女神更加青睐哪一方了。”
我担心地看了一眼大门的方向,然后笑着收回目光,“但首先,我们还有一件事要做。”
我慢慢地走向躺在地上的,最后的那个辎重兵,他叫马克,没有姓氏。
“你想要干什么!?”马克捂着自己的断臂,惊恐地朝后退去,“你无权处置我,萨伦诺维斯!”
“我的确无权处置你,”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从大衣里拔出拉纳留给我的紫鸢花节杖,“但它可以。”
“你反抗上级,违背军令,还挟持军医,依照斯特兰共和国的律法及军法,我判处你死刑。”
说到最后,我已经是厉喝出声,脚下的速度骤然加快,两三步就到了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