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请跟我来吧,”她侧过身子,伸出自己的手臂做出邀请的姿势,“我家主人已经在茶会室里静待各位,红茶也已经泡好,乐队已经就位,就让他们为各位的美好下午谱写出一首最美妙的序章。”
一番话说完,她直起腰,高举起自己的左手,使劲打了个响指。音乐随之从大门后方传出——是轻柔无比的漫步舞曲,萨琳娜一下子就听了出来。
伴着美妙动听的音乐,贵族小姐们说笑着,三三两两地走进了茶会室。萨琳娜则提着鲁特琴盒,走在最后面,静静地观察着前面的贵族小姐们——切尔菲度的政治圈子派系从她们的身上便可见一斑。这些姑娘永远只会和自己家族亲近的家族走在一起。
当萨琳娜也走进茶会室之后,两名站在门边的女仆又等了好一会儿,等她们确定萨琳娜后面再没有人了,便用力合上了大门。
萨琳娜又看到了玛雯,她依旧穿着修身而性感的皮甲,整个小腹都露在外面,更别提那大半截,随着她不停走动,而显得有些晃眼的白花花的大腿。
“欢迎!欢迎各位!请入座吧!”
年轻的女勋爵就这样在人群中穿行,用最热情的笑容和最响亮的声音招呼着每一位到场的女士。没有任何人对她的装束表示不满,也许她们会再回去后不停地腹诽玛雯的穿着,但至少现在没有一个人敢在这方面指责这位年轻的女勋爵。
“早上好,尊敬的玛雯勋爵!您今天看起来依旧气色十足!”
“向您问好,尊敬的玛雯勋爵!您真是整个切尔菲度女性贵族们的代表!”
诸如此类的马屁不停地响起,萨琳娜缩在墙壁里,倚着冰冷坚硬的墙壁,看着场里的女贵族们绞尽脑汁,用尽全力去攀登自己在语言修辞方面的极限,就为了讨好一个她们也许根本不喜欢的女勋爵。
对此感到厌恶的显然不只有萨琳娜一个人,当大部分人都像闻到腥味的猫,冲上去把玛雯勋爵团团围住的时候,有六个人没有任何动作,她们甚至还在之后往后退了好几步,学着萨琳娜的模样靠在了墙边。
萨琳娜第一眼就看到了她们六个人当中的娜奥米和伊莎贝拉。她们也会给她一个灿烂的笑容。
这两个笑容让萨琳娜的心情好了不少,原本被拉低的,对于切尔菲度贵族们的印象又有了回升的趋势。萨琳娜哼着歌,对其他四人投去同样善意的目光。
她虽然不认识她们,但这并不妨碍她看出她们的态度,并对她们释放出自己的善意——真正的善意。
“各位还真是热情,”玛雯也笑了起来,“这让我对今天的茶会又多了几分期待——但在茶会开始之前,我想向各位介绍一个人。”
“该死,”萨琳娜闻言,下意识地直起了腰来,她明白这个人应该就是她——不出意外的话。
玛雯这时也把目光投到了她的身上,“你们当中的不少人应该已经在玫瑰女士的舞会上见过这位女士了,萨琳娜·诺亚拉。她是来自埃因霍芬的子爵,也是一位天才的鲁特琴演奏家和歌手。”
“承蒙她看得起我玛雯,尊敬的萨琳娜小姐愿意在我的茶会上献上一曲,我注意到你们不解的目光了——她不说来自埃因霍芬的子爵,而是来自埃因霍芬的子爵,而且她的鲁特琴技艺可以说是……惊为天人。”
,玛雯把第二个埃因霍芬咬的极重,这下所有人都明白了过来——首都的贵族分量永远都比其他城市的要重上不少,哪怕这个贵族来自其他国家的首都。
“乐队,请暂时停下来吧,我想,让萨琳娜女士为我们送上一曲,作为茶会的开幕,会是一个很棒的选择。”
“当然,”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萨琳娜提着琴盒走到玛雯身边,“既然尊敬的玛雯女士如此期待我的表演,我又哪有让人失望的道理,想要听些什么?”
“康科德河舞曲,第三组曲第四章。”
“你倒是会挑,”萨琳娜笑着看了一眼玛雯,“,用在这时候倒是确实不错。”
她一边说着,一边慢慢放下琴盒,从里面取出那把贵重无比的大师鲁特琴。
“请让让,请让让,”玛雯开始把所有留在台上的贵族姑娘们赶到楼下去,“请给萨琳娜女士留出足够的空间。”
在一些热切的贵族女孩儿们的帮助下,用于讲话的平台很快被清扫一空,还有人递给了萨琳娜一把椅子。
“谢谢,”萨琳娜对着素不相识的女孩点点头,笑着接过椅子,然后压着裙子慢慢坐了下来。
场内开始慢慢变得安静,每一位女士都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着台上的萨琳娜一点一点地调试自己的新鲁特琴。
萨琳娜看着她们,满意地点点头,要说这些贵族有哪一点好,那就是他们中的大部分都明白尊重艺术,只有很少一部分的家伙才会在别人演奏或是准备时粗暴地大吼大叫。
时间在寂静中一点一点地流过,调试新琴是一件比较麻烦的事——即便是萨琳娜这样的老手,也花了好一会儿才把琴调节到完美的状态。
“可以开始了。”她不知道对着谁说了一句,然后便低下头去,只留下动听的嗓音在茶会室里回荡。
她按下琴弦,另一只手轻轻拂过,清脆无比的琴音便响了起来。
娜奥米和伊莎贝拉有些意外,和萨琳娜平常的表演相比,今天的她并没有开口歌唱——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小小的遗憾。
但只是一小会儿的功夫后,这遗憾便被她们抛到脑后,清新,悠扬的乐曲完全抓住了她们的心。这首曲子就像它的名字晨曲一样,在不停地传递出极富活力和清晨感觉的气息。光是听着这首歌,娜奥米便能想象出正在冉冉升起的太阳,被她使劲推开的窗户,还有顺着窗户猛地吹进房内的晨风。
于是她闭上眼睛,仍由自己在乐曲和想象的世界中徜徉,个人的象征被不停地溶解缩小,很快她就忘了自己是谁。整个脑子里剩下的都是那悠扬而美妙的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