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枪的难民们被猎人们带上了城墙。他们中的不少人还穿着睡衣,有些人的衣服上沾染了大片血迹。
我看着他们,看着他们哆哆嗦嗦地举起手中的武器,又颤颤巍巍地慢慢走到护墙旁边。
所有人都看得出他们的彷徨,害怕和无助,大部分登上城墙的都是男子,但也有部分女性——加西亚保佑啊,我想她们连怎么开枪都不知道。
但没人会因此而斥责他们,也没有人会感到失望或意外。在疫病发生,吸血鬼发动袭击之前,这些难民不过是这座城市里最普通的一份子而已,要让他们迅速成为优秀的战士显然是一种奢望。
坦白说,他们能否在行尸们的攻击下守住这堵墙都是一件值得商榷的事情。但我们已经没有其他的选择了,让一群菜鸟来守住护墙总比我们都被疫病死死地拖在护墙上,无法取得进展来的要好。
我看着他们脸上、身上的血迹,还有一张张惊魂未定的脸,发生在他们身上的故事并不难想象,这群难民中的不少人甚至可能正是被自己的亲人所袭击——而这又会变成他们开火时的另一重障碍。
我猜卡莱克也是这么想的,于是他找来了加西亚的牧师们,让他们中的一部分加入搜救的队伍,另外一部分则加入到护墙的守备中。
希克拉德这时候提着枪走了过来,他不再嬉皮笑脸,而是罕见地,露出了温和又正经的微笑。
我看着他走到那些难民面前,用从没出现在他身上的轻柔语调低声鼓励起他们:“别担心,”他握着一名难民的手,“这没什么好害怕的,你们需要做的就是警惕墙那头的情况,在行尸出现时大声喊叫。”
“相信我,”他直起身子,看着围过来的难民,脸上是和煦的微笑,脸庞明亮的就像有圣光打在他的身上,“不到万不得已,我们不会让你们开火的。”
他的话让周围的难民们轻松了不少,他们依旧害怕,但至少他们的手不再颤抖,人也终于挺直了腰杆。
我看着他,觉得他比起我更像是一位圣徒。
“我们走吧,萨拉,”安抚完难民后,他直起身来,微笑着对我招了招手,“我们得尽快处理掉这件事,不是吗?”
“是的,”我咽了口唾沫,跟他并肩走下护墙,“我有一个意见,但我要先问问你的意见,我认为我们应该带上瑟菲丽。”
希克拉德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硬生生地停下前进的脚步,像机械一般转过头看着我,“瑟菲丽?为什么?”
我就知道这事情不会这么容易。
我看着希克拉德的脸,叹了口气,把预先想好的理由从脑海深处调出:“因为她是这儿唯二的火系法师。相信你也明白,火焰在这种场合里有多大的作用。”
希克拉德沉默了,我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他的挣扎和痛苦。
老实说,我能理解他,也明白自己的做法有多么自私,让我自己心爱的人待在护墙的后面,却让他喜欢的女孩儿跟着我们出生入死。
这很不公平,但就算你用道德作为武器拷问我,我也不会改变我的计划——因为这是我能想到的,效率最高的做法。
高效率意味着我们能从起义军和吸血鬼手中抢下更多的时间,更多的时间意味着更少的行尸,和更容易控制住的局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