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馆和江小哥皆有飞书传达，一切照常。”
“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中年男子不动声色，眉头渐渐舒缓。
“父亲这些年来，为秦氏一族，为云海商会，操劳奔波，不知耗费了多少心血。”
“云儿不过是尽己所能，运气好些罢了。”
秦云缓缓摇了摇头，连声否决。
他从来都不似那些纨绔子弟一般狂妄自大。
尤其在眼前这位如山似岳的父亲大人面前，更加生不出半点傲气。
昨夜直至鸡鸣破晓，他一个人坐在床榻上，瞪大了双眼，毫无倦意。
老实来讲，他现在忐忑慌乱得很，紧紧握住的掌心早被汗水浸湿了大半。
看似十拿九稳，皆大欢喜的局面，最终却不知会走向何处。
最起码，他不清楚。
至于父亲究竟打得什么算盘，他不想过问，也不敢过问，更无需过问。
“云儿，若要你在从小到大亲如一家的叔伯长辈，与秦家百年基业当中选出一个。”
“你该如何决断？”
中年男子忽然吐出一声询问。
来的猝不及防，来的毫无征兆。
秦云呆呆愣在原地，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回应。
他也曾见过种种匪夷所思的难题。
今日之局，却是天方夜谭般的无解之谜。
“我……我不知道。”
少年面露茫然，不停晃动着脑袋。
的确，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竟会面临如此两难的抉择。
“父亲，你是怀疑……”
秦云纠结了半天，终归还是将后半句话咽回肚子里。
“怀疑什么？”
中年男子忽然笑了笑，自座上缓缓起身。
“孩儿不知当讲不当讲。”
秦云微微垂首，声音愈发低沉。
“有些事情，聪明人做得，糊涂人做不得。”
“有些事情，糊涂人做得，聪明人做不得。”
“有些事情，装糊涂远比故作聪明难上许多。”
“至于究竟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中年男子语气微顿，背对着青年走出数步之远。
“没有人会比你自己更加清楚。”
一个糊涂人，一个聪明人。
秦云听得一头雾水，吞吞吐吐开口道。
“父亲，云儿听得不大明白。”
中年男子并未转过头来，附身弯腰拾起一枚石子，朝着不远处用力投射而出。
“无妨，早晚都会明白的。”
“通透与否，往往只在一念之间。”
男子言罢，目光越过正堂大门，落到一座刻满密密麻麻文字的石碑上。
“投石问路，也该有个结果了。”
庭院内再无半点动静，唯有一前一后两道人影相继迈步走出。
与此同时，远在青石商路上的车马队伍正徐徐行进，不急不缓。
“耗子哥，感觉如何？”
少年笑着扬起马鞭，一只脚踏在横梁上，半个身子悬于空中。
“一般般，还算凑合吧。”
灰耗子眯缝着双眼，悠然侧卧在马车货物的中间缝隙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