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太仓出来苏岑长舒了一口气,遥看着门外还没有动静,犹豫一番,向着寝宫位置而去。
薄雾冥冥之际,沉寂的大街上突然有了动静,有哒哒的马蹄,又有长嘶的马鸣,地面微颤,地上却不见一个人影。错目之间一队人马突然涌现,就像是从地下平白冒出来的,一行人都是黑衣黑袍,宛如地狱归来的鬼差。
迎头那人一匹黑马当先,黑色兜帽掩映下一双锐眼如鹰,裹挟着滚滚飞尘,踏着夜暮而来。临到近前,拉紧马缰,黑马一声长嘶之下那人翻身下马。
白衣人领着众人跪下拜迎,齐呼:“门主!”
被称作门主的那人将一身兜帽脱下,白衣人立即起身接住,紧跟在后头进了门。
下人们随即跟上,两扇大门一闭,将烟尘弥漫的夜色锁在门外。
“少主没回来?”白衣人跟在后头问。
那人摇了摇头,“有人通风报信,他们早有埋伏,我们折了不少人手。”
“通风报信?”白衣人惊道,“我们之中出了叛徒?”
“让休门门主过来见我,”那人道:“要么提着那叛徒过来,要么让他提着自己的脑袋过来。”
白衣人肃然,领命称是。
那人又问:“最近村子里有什么动静吗?”
白衣人:“进来两个自称走方郎中的人,原本是要往柳铺去的,走反了方向来了咱们这里,还有就是……”
白衣人声音渐小,那人停下步子看过来,白衣人心下厉寒,小声道:“宅子里进了耗子……”
“怎么进来的?”
白衣人恨不得俯首跪到地上,“从地下棋局,化枭入水进来的。”
“你守的阵?”
“……是。”
“出了几队人马?”
“……六队。”
“对方呢?”
“……一,一队。”
一时无言,周遭死一般的寂静,白衣人双腿发软,双膝发颤,刚要跪下请罪,却听见轻轻一声哼笑。
“越来越有意思了。”
苏岑觉得这大宅子里定然有操控地下密道的机关,不然也不会他们一入到棋局,立马就有人反应。
只是一路排查过来,却是一无所获。
寝宫里倒不像太仓那么穷奢极欲,一张宽大的紫檀麒麟罗汉床,一副黄花梨镂雕螭龙屏风,再加上书桌和书架,一眼看透,倒是简洁大气。苏岑围着墙壁敲了一圈,确认这里没有什么暗门机关之类的才准备离开,刚走到正厅,猛的听见外面传来了说话声!
避无可避!
一只手已经按在了门上,苏岑慌乱之下,侧身闪进了门后。
进来了两个人,身后还跟着一队宦官。
进来后两人仍在说话,苏岑见没人没有注意到门后情形,等人都进来后,趁宦官们分散开来端茶送水,自己快步出来,不紧不慢地缀在了宦官队伍的最后,接过从外面递进来的茶壶,上前倒茶。
白衣人见过他,能认出他这张脸来,苏岑只能尽可能埋着头,以防被认出来。
好在白衣人心思也不在他身上,恭敬站着回道:“咱们这次在徐州折了曹二叔,又赔上了少主,曹二叔可是知道不少咱们的事,会不会把咱们供出来?要不要动用长安那边的人,先把少主救出来,顺便把曹二叔解决了?”
“不用急,”坐着那人不紧不慢地端起茶杯,拿杯盖撇了撇茶沫,“这次偷袭不成,李释必然加派了人手,现在冲上去无异于飞蛾扑火,反倒便宜了李释那家伙。”
苏岑端着茶壶候在一旁,微微皱眉,王爷遇袭了?
白衣人小声道:“那现在是不是可以动用那枚棋子了……”
话没说完便被一个眼神打断了,白衣人当即明了,冲着一旁伺候的下人道:“你们先下去吧。”
宦官们纷纷拱手退下,苏岑跟在最后,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
刚走到门口,只听身后有人道:“苏大人既然来了,又何必急着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