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没什么人睡的好,卫安早起先去卫老太太房里请安,顺便也是想问问卫老太太如何安置沈琛——毕竟是个大活人,庄子上上下下这么多人,人多嘴杂的,再厉害的人也不能让她们都只长一张嘴吧一条舌头,总得想个稳妥不叫人起疑的法子才是。
否则一旦泄漏出半点风声,加上昨晚曹文来的那一遭,卫家恐怕是有数不尽的麻烦。
卫老太太却招手把她唤至身前,等梳妆完毕了,让花嬷嬷吩咐下去传饭,这才压低声音告诉她:“人走了。”
走了?林三少不说,既然与临江王府有旧,总是会看在临江王的面子上再放沈琛一条路走,可是曹文有那么好心?
这通州已经用锦衣卫编就了一张大网,沈琛就如同在这网里头扑腾的鸟儿,除了卫家这个安身的地儿,他还有什么路可走?
卫老太太晓得她的心思,拨弄着手里的一串油光水滑的佛珠笑了一声:“都不是池中物啊!”
当年隆庆帝能坐上这个位子,也就亏得他提前得知先帝驾崩,亏得他有个那样雷厉风行的岳家,又能得到那几家勋贵扶持,否则,他这几个兄弟,有哪个是省油的灯?!
卫安也不由觉得心惊,想起沈琛昨晚还要留在这里避难,一晚上的时间却能打通关节,眉间就不由闪过了一丝阴霾。
她向来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揣度人的——如果沈琛说的话全都是假的呢?人总还是要想的多一些,才能活的久一些。
被她以最坏恶意揣度的沈琛现在正跟着他二哥楚景吾到了一座毫不起眼的民居里,仰面倒在炕上大声嚷嚷着要水喝。
楚景吾看见他就来气,不客气的往他头上凿了个糖炒栗子:“你倒是会找地方躲!”
哪里不好躲,非得躲到卫家去,卫家那是什么地方?现在多少双眼睛盯着,她们自己都是别人案板上的鱼肉,一不小心,沈琛就要同她们一样被一锅端了。
沈琛两只手枕在脑后,往旁边一滚就躲过了楚景吾的再一次黑手,慢腾腾的翻身起来看着楚景吾:“我就是走岔道了”
楚景吾哼了一声,飞快的拿起杯子喝口水又放下,皱眉看他:“你分明知道卫家如今景况还凑上去做什么?!”
“摔坏脑子了呗。”沈琛坐在炕上,两只脚晃荡一会儿,很是不正经。
可楚景吾眼神却不由幽深了一些,沈琛在半年前在浔阳摔了一跤,几乎没摔死
他叹了口气坐在沈琛对面认真的看着他:“你又想起了什么?”
沈琛摔得那一跤实在有些重,连着发了好几天的烧不说,有几天还总是说胡话,就是晚上睡觉的时候也不安稳,常常嚷嚷着喊父母亲,他嘴里的父母亲自然不是指的临江王和临江王妃,而是平西侯和长乐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