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银河洒下如银子般的微光,无处不可照及。山间的松枝在这星光下变成了黑色。身边草丛中虫声繁密如落雨。
云旗踏上软绸鞋,手一纸提灯,轻轻的走在其间,恐怕惊扰了这一山的寂静。
日暮时分用过晚膳,小睡了一会儿,这当儿却是睡不着了。白天发生太多事,加上大哥拘着她,并没有来得及仔细看过天极门的景致。
这会子夜色下,天极门没有了白日喧嚣,倒是另有一番趣志。
她就这样漫无目的的随意而行。
走到松树下,抬头看看高耸如入云际的枝头,想着哥哥不知道能不能站在那树的顶端。
走到矮丛边,看着那叶儿上的星星点点,用双手拢了起来,将眼睛凑近手缝去看。又笑着放开手掌,看那忽闪忽闪的光点儿从新落回了叶丛,就咯咯咯的轻笑起来。殊不知这玲儿般的笑声却扰了暗树影中人的低思。
宗茂一人在松林间闭眼独立,微风吹过带来阵阵松香,他轻轻嗅着,任由心中的弦被记忆的影子拨动。却突然被一阵轻快的笑声打断。
宗茂睁开双眼,足尖一点,飞上了树腰。虽然天色已晚,夜色如墨,可凭他的五感修为还是看清了那女子。不,说是女孩儿更加恰当。
女孩儿一身月白衫子,手提一纸灯,漫步徜徉林间,自有一股轻灵之气。
“巍巍的两座山,银白色的沙丘。母亲般的大草原,我对家乡的思念啊……”云旗轻轻哼着漠北小曲。
宗茂听她吐语如珠,声音柔和婉转,动听之极,向她细望几眼,见她神态天真,娇憨顽皮,年纪虽幼,却又容色清丽,气质高雅。当真是有这俊极无俦的人品。
不禁跟着女孩儿一起在林间穿行。
云旗悠悠然的走到一条溪流边,溪水击石,淙淙作响,清清的水流中还能看见成群结队的小鱼。
“哇……是小鱼!”云旗出生漠北草原,很少能见到如此清澈的水流,霎时来了兴致。
她将手中的灯架在了身旁的低矮树杈上,脱掉了脚上的软鞋,提起右足,轻轻的点了一点水面,足尖所触,晕开了一圈一圈的涟漪。
宗茂见那女孩儿的脚瘦长、略小,雪白雪白的,脚指头像嫩藕芽儿似的,足尖不知是被冰凉的溪水激的,还是本身就是那粉红的颜色。
无意中见了女孩儿浣足,宗茂有些不好意思的撇过脸去。心里却像有一片花瓣掉了进去。
他就这样背靠着松树,听着树林外溪水边的涓涓声响,嘴角竟不自觉的微微上翘。
“啾啾……啾啾……”两人不约而同寻声看了过去,原来是一只子规鸟,“啾啾……啾啾……”
“哇……好可爱,好小啊!”正巧这只子规停在了云旗架灯笼的树杈上,歪着脑袋,用圆溜溜的小眼睛盯着眼前的人儿。
漠北草原也有鸟类,却都是猎鹰,王鹫。云旗从来没见过这么小的鸟儿,很想过去亲近,却又怕自己惊了它。
宗茂看着这小人儿和小鸟的对视,不知怎么的,今日心中烦郁都一扫而空。
就这样,云旗走,他也走;云旗停下来,他也停下来;云旗摘了一片树叶,宗茂也揪了一片。两人一前一后的徜徉于青山绿水,雾霭淼淼中。
女孩儿走到一颗缀满红果的树下,抬头看见满树晶莹剔透的果子,想着跟火舞拿给自己的好似一样,便伸手欲摘。
“别碰……”说时迟,那时快,宗茂飞身过去,搂住云旗,两人旋身站稳。
看向自己怀中,只见女孩儿瞪大双眼盯着自己。再向下看见自己双手搂住对方,宗茂急忙松开了双手。
“对不起,姑娘,是在下逾越了。”宗茂自觉刚才行为不妥,连忙道歉,却又赶忙解释道,“但那果子不能碰!”
“为什么?我还吃过的呀?”云旗看清楚是白天那位公子,瞬间放松了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