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青山孤江远,阴阳混淆没边天。
一烛长龙落浊世,半城风光烟火间。
天还为黑,落日的余辉却早已被远处高大的秦岭山脉所遮蔽,长长的阴影笼罩在县城之上,黑暗吞噬了万物,远处只见秦岭山脊还有一抹金色余辉,光芒万丈,好似旭日东升里从水中跃起的锦鲤漏出自己金色的脊背在阳光下波光粼粼。
县令不得不佩服大巫有先见之明,若不是大巫提前命他准备火把,现在大家非抓瞎不可,当了几年县令谁有注意过县里的天黑比其他地方来得要早,远处秦岭山脉遮挡太阳,县里的天黑来得就如六月雨般让人猝不及防,上一刻还是霞光万丈,下一秒就可黑暗突然降临,虽然天为黑,但在秦岭阴影的笼罩下,比那天黑还要昏暗几分,至少天黑了还有月光,而此时月亮只在东方露出一个虚影,没有光照的蓝田县比那子时还要黑暗,在这个光与暗交汇的时刻反倒成了蓝田县最黑暗的时刻。
幸好大巫让人提前点燃了火把,黑暗并未影响到众人的进程,一场众人看不见的危机也在黑暗中慢慢发酵。
至暗之时,也是邪物活跃的时间段。大巫命县令提前点起火把仅是为了以防万一,他没在蓝田县生活过,自然不会料到蓝田县的天黑比咸阳城来得要早,算是歪打正着提前准备了火把,却漏算了邪祟这个点。
至暗之时,至阴之际。
邪祟的邪祟随黑暗疯涨,肉眼可见的黑色邪气从邪祟身子底下冒出来,被人破开的胸腔也在飞快愈合,这一切却无人察觉到,不知已经垒了多少层的杨木囚笼,层层叠叠的将邪祟埋在其中,别说邪祟邪气外冒,就算邪祟在里面翻跟头从外面也听不出来。
整个旁院如同一个热闹的大工地,大家干得热火朝天,齐齐喊着号子的哟喝声响彻全城,哪怕小点声音说话旁边的人都不见得能听到,那邪祟还隔着层层杨木,谁又能听到里面发出的些许异响,再者说大家都忙得恨不能一个人掰成两个使,谁有那闲工夫去关注其它。
令史取出邪祟一截椎骨的决定在,再一次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正如之前令史与大巫设想的一样,邪祟或许能恢复自身血肉,但他毕竟没有达到滴血重生的程度,他无法恢复自身失去的椎骨,而众所周知脊柱对人体来说又极为重要,不仅支撑身体,其中错综复杂的神经元,还牵扯到人体活动。
邪祟无论如何也想不通,明明他已经将身上的所有伤口全部复原,但他依旧无法行动,别说站起来就算扭下头,动动手指头都做不到,直至此刻他还不清楚那节失去的椎骨对他意味着什么。
始终无法行动邪祟变得越来越暴躁,他虽然能修补自己的身体,却没有办法修补自己的灵魂,只能靠着阴气慢慢滋养,从身体上来说邪祟已经复原,从他灵魂上来说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灵魂不全他就无法发挥鬼魂应有的能力,换句话说他没办法将邪气转变成幻觉侵蚀众人,最多就是外邪入体让众人生一场大病,这种不痛不痒的攻击并不是邪祟想要的,旁院中有多少生灵邪祟隐约能感觉到,如此多的猎物,唯有全部杀死才能解开他心头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