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还在下，但雷声已经不再响起了。
这是东京今年夏天的第一场暴雨，看来一时半会儿还没有停歇的打算。
密集的雨点落在王哲头顶漆黑的雨伞上，发出的响声闷闷的，让他有些难受。
在打开那扇拉门之前，王哲本以为见惯了鲜血淋漓的各种肉类的自己对于人的尸体应该是很有免疫力的。
然而只有真正见过了深渊，才会了解那令人胆寒的黑暗。
在进入那个卧室的瞬间，面对那样的光景，前所未有的恶心感随之而起，这是身体的本能反应，根本没办法抗拒。
原本冷冷清清的庭院中，此时已经变得热闹了起来。
闪烁的警灯在雨雾中显得有些朦胧而缥缈，黄色的警戒线已经拉起，西装革履的刑警手执统一的黑色雨伞，在院子里不断穿梭着。
王哲已经有些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报的警，又是怎么从那种充斥全身的恶心感中挣脱出来的了。
就好像做了一场梦，但眼前奔走的警员们又在证实着这一切的真实。
在他的身边，桥本亮安静地漂浮在那里，眼里写满了茫然与挣扎，亲眼看见变成了变成那副模样的自己的尸体，这样的经历实在是过于难得。
“王哲……君是吗？能描述一下你发现尸体时的情况吗？”
一个年轻的警员站在王哲面前，将雨伞架在腋窝子下面，一手拿着一个黑色的小本子，另一只手着拿着笔，在本子上飞快地写这些什么。
“抱歉……我现在不是太想去回想……”
王哲看起来好像还没有完全缓过来的样子，对于那令人作呕的现场，一般人连想想都有些不愿意，更别说还得用严谨的辞藻去描述了。
“这……”
年轻的警员看着王哲的状态，显然是有些为难。
“别逼他了，一个年轻人而已，第一次目击案发现场就是这么刺激的场面，能不留下心里阴影就不错了。”
王哲缓缓抬起头，却发现身前已经多了一个梳着背头的中年男人，从外表看上去，男人应该已经接近五十岁了，眼角的皱纹即便是在阴天也格外显眼，他的肤色偏黑，长相是非常典型的日本男人的模样，眼睛不大，眼尾下垂，给人一种疲惫的感觉，但就是这双小眼睛，其中射出的目光却如同利剑一般犀利，在他的注视下，王哲有种被看透了的感觉，背后凉嗖嗖的。
“鹰的眼睛。”
看着中年男人的双眼，王哲很自然的就联想到了在《人与自然》节目中看到过的对于老鹰的描述。
“您辛苦了，松本警部......那这位目击者该怎么处理？”
那年轻的警员看见中年男人走过来，连忙朝他敬了个礼，顺势将对于王哲的处理办法交给了他来决定。
“先送他回去吧，让他自己消化消化，你和山田今晚就守在他家旁边，明天接他过来。”
那位松本警部看了王哲一眼，并没有经过多少思考就下达了指令，对于这样的情况，显然他已经很有经验了。
没有过多的拖沓，王哲坐上了停在一旁的警车，在两位警员的护送下回到了中餐馆之中。
依照指示，那辆警车并没有离去，看来那两位警员接下来就得一直守在里面了。
……
“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