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什么,你担心过下个月的手机费吗?你担心过晚上睡哪里吗?你像莫妮一样从小就不知道她父亲是谁吗?你见过老妈每个月为了账单发愁的脸吗,还不上就会被赶出屋子!
你从你那个东方天堂里啪的一下掉到了亚利桑那,我把光着屁股身无分文的你捡来的时候有问过一句你从哪里来,你是干什么的吗?
现在你一副义正言辞的嘴脸和我说这个,我现在就是为了哈莉和莫妮,还有他妈为了你,不干这个谁会付钱雇一个像我一样高中辍学的人吗?不干这个哈莉再还不上钱她就得去一楼像其他姑娘一样给卡西交钱接客。不干这个你他妈明天就得住到第七大道的桥洞里去。这就是我冒着华尔兹先生和他老板宰了的风险干这个的原因,这样你是不是满意了!”
敲门声打断他,他们同时回过头,卡米拉站在门口,手放在开着的房门上,脸上的表情有些无奈。
“抱歉打扰你们男人之间的交流了,不过有三件事说完我就离开,一、声音太大了,莫妮会听到。二、哈莉不回来了,她忙完时间不够,会直接去俱乐部,我给莫妮准备了晚饭,还开了电视,你们不用管了。三、我也要去上班了,我走之后你们可以继续男人之间的交流,只要声音轻一点。”,说完卡米拉就扭头从门口消失了。
白旭和丹德里恩站着沉默了好一会,白旭率先开了口,“丹恩,你知道我,我不知道......”,他结结巴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丹德里恩摇摇头,“怀特,我刚才的话别放在心上,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这次就是为了哈莉,等这这一票干完我就收手了。”
这一天直到晚上,他们两个都很沉默,太阳快下山的时候,丹德里恩叫了一份披萨,白旭和他吃完后,喝着剩下的啤酒,靠在走廊上看着快要下山的太阳。
“我第一次在晚上8点看夕阳。”,白旭忽然说了一句。
丹德里恩点了一根烟,眯着眼睛看着太阳,半天说道:“有机会我想去你的家乡看看。”
“你会很喜欢中国的。”,白旭拿着啤酒喝了一口,回答道。
“希望你也会喜欢亚利桑那。”,丹德里恩举起啤酒罐,“敬家乡。”
“敬家乡。”,白旭也一起举起啤酒罐。
太阳就在他们的注视下无声的沉入地平线,天黑了下来,默默的收拾完披萨包装和空罐子,他们回到了房间。
白旭洗完澡后躺在沙发上,他试图入睡却毫无睡意,这里终究不是家乡,未来的路模糊不清,他该何去何从。在别人面前他可以表现镇定,但是每当他一个人的时候,有个声音一直在他脑海里问着,“我应该去哪里?”
看着黑暗中的天花板,他找不到答案,也无法停止思考这个问题。
他就这么躺着,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到丹德里恩悄悄的起床,出门去接哈莉;他也听到丹德里恩和哈莉回来后在门口拥吻,这让白旭有些莫名的烦躁。丹德里恩回屋睡着之后,他在黑暗中摸索着起身,穿上衣服走出房门,靠着栏杆看着夜空中的星星。
这时楼下传来争吵的声音,夹杂着男子的喝骂和女人的尖叫,他从阳台上看见有个男人拽着一个姑娘的头发往停车场走去,另一个穿着睡裙的姑娘冲了过去,对着男人踢打着。
“卡米拉?”,借着停车场的灯光,白旭看清了穿睡衣姑娘的脸,他急忙冲了下去。
当白旭走入停车场时,卡米拉已经被那个男子推翻在地,她的睡衣肩带垂到了胳膊上,短短的裙子遮不住大腿到臀部的光滑曲线,而那个男子正在把手中抓住的姑娘往车上拽。
白旭弯腰想扶起她,卡米拉看清是白旭,抓着他的胳膊站起来,指着那个男子恳求道:“怀特,求你了,别让他把贝蒂带走。”
“把她放下。”,白旭扶起卡米拉,然后走近了那个男子,这正是下午差点撞到他和莫妮的白人牛仔和他的车,白旭眯着眼睛看着他,真巧啊。
那个男子正准备把拽在手里的姑娘塞进车子,听到白旭的声音,摇摇晃晃的回过头来,看见白旭的样子,轻蔑的笑了起来,他带着醉意大声的叫嚷着:“嘿,看谁出来主持正义了,一个该死的中国佬(ching chong),到处都是你们,为什么不滚出美国好让我清净一点。”
“再说一遍,把她放下,你这个婊子养的,我看你还是回去上你家的牛比较合适。”,白旭走近了一点,他感到自己有点愤怒,也有点害怕,他不知道自己怎么该去阻止这个混蛋,在他以往20多年的人生里,连架都没打过。但是他只知道一点,不能让这个醉鬼把姑娘带走,他不能后退。
“你以为你是谁。”,男子放开手,摇摇晃晃的朝着他走来,他摆出几个拳击姿势嬉笑着说道:“你他妈以为你是李小龙吗?”
他就这样走过来,直到和白旭能看清他的咧开的嘴里牙上黄色的烟渍,白旭感到自己的心脏剧烈的跳动着,他握紧了拳头,不清楚自己是否该动手。
“嗨,别那么紧张。”,男子挥舞着手做出一个假装挥拳的动作,白旭下意识的抬起手挡住头,却发现对手只是在戏弄他。
他笨拙的动作引得对面哈哈大笑,男子指着他的背后说道:“看看,姑娘们都看着你,别让他们失望。”
白旭顺着他的手转过头,眼角瞥见一团阴影袭来,接着他脸上感到一阵刺痛,整个人倒向了地面。
偷袭得手的男子大笑着,对着他的肚子猛踢了两脚,骂道:“滚回你妈的怀里,黄皮猴子!”
白旭没有听到这些,他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如果有人现在看到他的眼睛,会发现他的眼睛失去了焦距,瞳孔中有着黑红色的漩涡在旋转着。
呼呼的风声唤醒了白旭,他睁开眼,自己漂浮在一个巨大的深渊中,不,不是漂浮,而是在下坠,深渊如此庞大,永无止境的下坠带来感官错乱,让他产生了正在漂浮的错觉。
红色火与黑色的烟旋转着,组成了深渊的墙壁,也带来了深渊中不多的光,不时有巨大的人形或怪物从火与烟的墙壁中冲出,燃烧着化为灰烬,在微弱的火光下,无数白色飞灰螺旋而上,壮观而美丽,犹如迁徙的鸟群。
黑暗中,有东西穿过发出隆隆的声响,在下方擦过白旭,带来的气流让他颠簸不已,那物体如此巨大,擦过白旭的躯体仿佛无尽之长,不知过了多久才感到它的远离。
巨兽沿着火与烟之墙攀登而上,每一爪都带起四溅的岩浆,照亮了它的身躯,红色的翅膀抖开,燃烧起橙红的火焰。
“你想要力量?”,那兽扭过巨大的头颅发出吼声,仅仅与它对视就让白旭感觉燃烧般疼痛,他发出剧烈的哀嚎。
“就为了这种小事?”,那兽轻蔑的摇着头,岩浆从七个角上抖落,掉入深渊而后逝于黑暗。
巨兽缩回了头颅,发出微微的叹息,低沉的声音传入白旭的耳边,“力量只是虚妄,变得强大吧,否则注定与其他弱者一样归于这深渊!”,硫磺的气息扑面而来,充斥着鼻端,鼓声响起,深渊中的风变得更大,将白旭吹得向上升去。
“你想要拯救的是什么?你能拯救的又是什么?珍惜你的选择,在火焰吞没他们之前,在我爬出这深渊之前!”,隆隆作响的咆哮回荡着,巨兽的躯体沉入黑暗,唯有红色双眼,紧紧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