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室内，弥漫着阵阵茶香。
上鹤玉道跪坐在一旁，他看着源世流一认真地在煮抹茶，旁边的夫人正贴心地加着炭火。
源平姬坐在那里，她偶尔看向上鹤玉道，看见这家伙正用好奇的神色端详着旁边的浮世绘，她忽然就忍不住地想偷笑。
墙壁上，刻画的是古代华夏的盛唐时期，那座城市叫做长安，曾经是所有外人向往的大都市。
从金碧辉煌的宫殿，再到青砖灰瓦的街道；从交错繁杂的集市贩摊，再到靠着河边的民居住房，昔时长安的美景，便淋漓尽致地刻画在壁上。
源世流一慢慢熬着茶叶，他看向上鹤玉道玩，细致地问道：
“你和井子还有平姬桑都是朋友吗？应该来往的很要好吧？”
“应该......算是吧。”上鹤玉道不太确定的说，他观察了一下两人的态度。
对此，她们都没有表示什么，只是含蓄地对视一眼，在熟知的前辈面前，她们有乖乖地没有拌嘴。
“诶，上鹤应该受过井子不少的苦吧？”源世流一说，他笑的很和蔼：“如果她有欺负你的什么地方，请一定要跟我说，我绝对会教训她。”
被杀了算吗？
应该是要用同样的代价教训吧？
上鹤玉道心中吐槽，他望着头顶光亮柔和的电灯，忽而想起以前没有电灯的时候，大贵族们会用鱼油来熬制成蜡烛。
“要是她能够对待别人能够平和一点，那就好了。”
源世流一听着这个答案，他深邃的眼眸看向自己的女儿，他同样很多次提醒过她一定要平和待人，以柔和服人，不然这样的路绝对不会走远。
但是她从来不听，或许只能靠上鹤玉道来改变她。
“要是你能够把你的全身心交给我，我就答应你的要求。”平井子如是说。
源平姬怒瞪了她一眼，上鹤玉道可是她的，怎么会容忍平井子抢夺过去，这种话语可是赤裸裸地向着她宣战。
“雾理奈最近还好吗？”将加好炭火的铁钳放在一边，端坐着的夫人关心道，她看向源平姬。
源平姬没什么表情的回答道：“她一直都很好，她说最近要来看看你，或许是后天的时间。”
“你可真是太好了。”夫人灿笑着，“看来可以来打麻将了，真是好久都没有玩麻将了。”
平世流一缓和一下气氛，只是调侃道：“上回可是你输的最多，运气不好的人不适合玩这种游戏。”
“诶，不过井子玩得很好呢。”平鹤爱宠溺地摸摸平井子的脑袋，她没怎么闪躲，毕竟是她的母亲。
“上鹤君会麻将吗？”她又问。
“会......只会一点点。”上鹤玉道勉强说道，他不太了解这种棋牌运动，但是曾经看过别人玩过“麻将牌”。
那种又“胡”又“碰”的棋牌真是弄不懂，比起这种游戏，还是扑克牌还是通俗易懂。
盆里的炭火熊熊燃烧着，架上茶壶里煮着沸水，平世流一手里拿着磨抹茶的茶刷，准备开始将茶叶一下一下刷着。
喝完抹茶，平世流一把其他人叫出去，他单独留着上鹤玉道，就像岳父面对着女婿。
走在最后的平井子合拢障子门，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上鹤玉道一眼，眼睛里的神色有些捉摸不透。
上鹤玉道望着比他不知大上多少岁数的源世流一，两人的眼中都无警备的敌意，只是互相在打量着。
“上鹤桑，你知道作为一个英雄的气质吗？”他忽然问，轻口喝着抹茶，虽说工艺很麻烦，但却十分好喝。
上鹤玉道想了想，如实地回答道：
“大概会被人们所称赞的人物，他们拥有着人类最崇高的品格，或许代表着英雄的一面，或许会被光荣的写进史书。”
“那枭雄呢？就像古代的那些幕府将军。”平世流一又继续问，他等待着上鹤玉道的答案。
“就像世界历史上的曹操，他挟天子以令诸侯，他疑心病重重，他诡计多端却又杀伐果断。”
上鹤玉道顿了顿，继续回答：
“又譬如拿破仑，他有嫉妒心，他因为别人嘲讽他的身高而拒绝购买蒸汽战船；他又狂妄自大，这些人都是妥妥的枭雄。”
源世流一赞赏地看了他一眼，但却并没有着急揭示答案，这些问题都是来自于他的考验。
“你讲，历史书上，是枭雄多还是英雄多？”
这句话很明显，肯定是枭雄多一点，但上鹤玉道从深度去思考，却发现这道问题并不是很简单。
世界上哪有这么多的英雄可以当。
平世流一看似在问上鹤玉道问题，其实在考量于他偏向于成为灰色的枭雄，或是流芳万世的英雄。
他也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上鹤玉道看着坐在对面的源世流一，他的脸庞被岁月斑驳得有些苍老，眼角上的皱纹叠着像层层雪花。
他的瞳孔有些黯淡，就像是被云彩遮住的太阳，但倘若刻意仔细地去看，便会发散出刺目的亮光，宛若一只雄狮。
“应该是枭雄多一些，乱世往往需要枭雄，而平世则是英雄。”
这是非常标准的答案。
但源世流一从来不相信嘴上的话，他严肃地看着上鹤玉道，说道：
“你想要成为枭雄吗？上鹤君。”
上鹤玉道没有立刻回答。
现在的正室唯有他们两人，喝完抹茶，源世流一把茶杯放下，他看着这位俊美的年轻人，忽然想到以前的自己。
以前的自己，在面对父亲的盘问时，同样意气风发的回答着：
‘将来我可是要做英雄，我会是受人们爱戴的大家长！’
那个时候的父亲，总不会听他说完，然后径直走出门前，才肯笑着说上一句：
‘真希望能保持着这样呢，你这小子，希望以后的你自己还能保持这样的想法。’
现在的场景又何其地像从前。
大概已经没了以前的年轻心态，他又站在父亲的角度，而上鹤玉道是从前的他，无论上鹤玉道回答什么，他都不会责怪。
“我大概会啥也不是，世流一叔叔。”
上鹤玉道说不出他的答案，英雄也好，枭雄也罢，他从来没有想象过自己高坐在王座上的自己。
平世流一有些不满意上鹤玉道的回答，不过他也苦笑着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