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致修被人蒙着眼睛送进了马车,虽然心里急着去看外面的花花世界,也只能暂时靠着耳朵来享受这俗世的滋味了。他不过是被关了两天,却好像是一辈子那么长了。如今他仔细听着马车驶过安静的夹道,空旷的小巷,嘈杂的大街,拥挤的城门,然后是人声渐稀,鸟鸣愈闹。
知道已经出来城去,徐致修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敢问这位仁兄,还没到地方吗?这蒙眼布可也摘了吧?”
和他同乘一辆马车的楚鹍听了,微微一笑,道:“可以了。”
徐致修一听,一把就把蒙眼的黑布扯了下来。眼睛蒙得久了,视线有些模糊。他一边揉着眼睛,口中埋怨道:“那你还不早点告与小爷知道,还非得等小爷问你。”
楚鹍不卑不亢地答道:“你可不是某的小爷。你要是不喜欢的话,可以再把眼睛蒙上。”
“你!”徐致修心头火起,身子前倾,屁股就离了座位。旺儿急得就要拉他。谁知徐致修鼓着腮帮子运了几回气,又坐了回去,然后居然挤出了一个笑容,对楚鹍道:“敢问这位兄台尊姓大名?仙乡何处啊?”
旺儿看到自己这位也的反应,下巴都几乎掉到了地上。
“楚鹍。”对面只甩过来一个干巴巴的名字,让徐致修的一腔热情没了着落。
徐致修又使劲地眨了眨眼,这才能仔细地去看坐在对面的这个年轻人。只见他岁数应该和自己差不多大,浓眉大眼,双目直视着自己,丝毫没有怯懦之意;他的衣着整洁,衣料却普通,加之面色黝黑,应该是个下人。便起了轻视之心,暗道:“你不理我,爷还看不上你呢。”见楚鹍不待见自己,他便也不再说话。拿热脸去贴冷屁股的事儿他徐致修可不能干。
如今徐致修保证了不打骂下人,二则他是吃了亏学了乖,知道在外面不比家里,惹出了事儿没人替他兜着了。更何况这一路之上还少不得要用得上人家。倒让旺儿在边上白白地担了一回心。
正在这时马车停住了,外面驾车楚鹰掀开了车帘子,对着里面的几个人说:“都下来吧,透透气。”
徐致修闻言便抢着先出了车厢。没有人给他拿脚凳,他居然就自己跳下了马车,踩得车辕都晃了几晃,急得旺儿在后面直喊:“我的爷,您可小心着点,要是摔着了可怎么好。”
徐致修刚刚站稳,便挺胸仰首,双臂向天张开,仰天大叫,一抒在密窖里的憋屈:“啊哦啊哦啊哦!”
正叫得起劲儿,忽然耳边传来笑声。他收了胳膊,转头一看,看见五六个人就在不远处的树荫底下,正看着他笑。那几个人俱是利索的骑装,身后的几匹马也都颇为神骏,马背上搭着披风,挂着兵器,行囊则固定在马鞍后面。
“什么人敢笑小爷?”徐致修一竖眉毛,刚要发怒,随即又凑近刚下车的楚鹍,小声道:“他们都有兵器,不会是强人吧?”
楚鹍也笑了,却不是对他,而是冲着那几个人一抱拳,道:“任掌柜早,少掌柜早,几位兄弟早。”楚鹰也跟在他后面行礼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