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的晚宴之后,夜色显得格外的安静。一轮圆月高挂在夜幕上,美如清丽温婉佳人。得益于群山的怀抱,静水的滋润,这里的人可以享受一个长长的清凉宜人且收获丰盛的秋季。虽然早已是过了中秋,微风习习之中,仍有桂花的香气阵阵,沁人心脾。
秦三和书儿于这夜色之中,走在清辉撒银、石板铺就的小径上,慢慢的踱向秦三暂居的客房。
书儿要去秦三暂居的客房帮他收拾屋子。今天她刚从客栈把两个人的行李取了回来,就被等她等的望眼欲穿的楚昕给“劫”住了。她只能托楚鹍把秦三的包袱先拿到客房去,等回头再亲自去收拾。虽然东西不多,也是“破家值万贯”。尤其是他们的武器、暗器和一些夜行的工具,都不便假他人之手。
几个月来,书儿习惯了照顾她秦三叔的起居,便如同她在家里是照顾爹爹和弟弟那样。
秦三也明白她是心思,更怕她一闲下来便会思虑过甚,也不拦着她。时间长了,看不到书儿在眼前来来回回的忙碌身影,竟还有些不习惯了。
月亮星隐,只有几朵浅灰色的云,仿佛是合着他们的步调,亦是缓缓地飘过。这是秦三和书儿大半年来难得的一刻轻松和悠闲,不用担心伤情的反复,不必防备野兽的突袭,也不必操心明天的饮食。两个人都很享受这一刻的安宁,不约而同地暗暗感叹着偷得浮生半日闲。
书儿望着有些微醺的秦三,他的眼睛在月光之下流露出一种孩子般的明亮清澈的光芒。自大书儿记事儿起,他的秦三叔好像就是这幅真挚可亲的样子,如果只是看他的眼神,还以为他就是山村里长大的,尚未受过俗世污浊的淳朴后生。
书儿以前年幼见识少,不明白这些。如今见识的人越多,越是对此深有感触。谁能想到经历过大起大落,繁多磨难的人还会有这么一双清亮深邃的眼睛呢?
月光温柔的抚平了秦三脸上的皱纹,为之镀上了一层象牙色;因为走得极慢,似乎秦三的跛足也看不出来,好像他是从前的秦三叔,仿佛他们回到了以前徐村的家。
书儿暗暗的摇了摇头,心道自己怎么会有这种幻觉呢?她以前从未有过在月色下和秦三叔一起散步的时候啊。
秦三发觉了书儿的异样,看向她问道:“有事吗?”
书儿一怔,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半晌才道:“三叔今天给我收了个师妹也就罢了。还让我带她。可是我才入门了几天,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学出来的,如何去教别人?”
秦三满不在乎地望天答道:“捡能教的教给她即可。”
书儿瞪着一双美目,不满的道:“什么叫捡能教的教啊。什么是能教的?”
秦三道:“当初我刚拜师的时候,师父因急着要出门,便嘱咐师母捡能教的先教着。我教你的时候也是这样啊。我教给你的都是你能学的。不适合你的我提都没提过。”
书儿高挑着一双长眉,一跺脚,一扭身道:“三叔总是夸我学的快,学得好,原来只是捡些‘简单’的来教我的啊。我好不容易对学武有了些自信,这下子都被打击掉了。”
秦三看着书儿小儿女娇嗔的模样,觉得又可爱又好笑:“三叔从来不敷衍你,三叔说过你聪慧敏学,自然都是真心话。”
书儿奇道:“三叔,那你告诉我,有什么是我不适合学的吗?”
秦三看着书儿促狭地一笑,道:“胸口碎大石。”
书儿:“……”
“咳咳咳……就是金钟罩铁布衫之类的功夫。”秦三言罢便有后悔,心道好久没有喝酒了,居然是真的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