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晋卿兄,你怎么了?”近在咫尺的动静瞒不过耳聪目明的书儿,她关切的问道:“是不是刚刚有些走得急了?”
话音刚落,耳边的“砰砰”之声更急更重。书儿心中奇道:“他这是怎么了?我们来的时候都是一路疾行的,也没有谁体力不支的啊!”
马玉麟的眼前一片黑暗,脑海中却满满的是方才那自天而降的银白色明亮的光束,还有书儿身沐月华,孑然独立的样子。
他最初认识的书尔贤弟,然后又成了欣然弟。想想他还没有见过书儿女装的样子。虽然知道书儿的身世后,也是要把她当做妹妹照顾关心的,而妹妹是家人,不是平常意义上的女子?
还是因为,在他所接受的圣人之训教中,妹妹是可以亲近的,而别人家的女孩则要敬而远之,授受不亲,更不用说同吃同行甚至同住了。难道他把欣然妹看做欣然弟是为了光明正大理直气壮的朝夕相处?
他心中百思不解,越想越乱,心倒是不像方才那边造反似的乱撞了。
两个人肩并肩,各自面向外侧静静地坐着,虽然看不见对方,却清晰的感觉到彼此的存在。
书儿暗自庆幸身边的友人休息了一会儿,似乎好了不少,心跳气息都恢复了正常,不禁松了一口气。再这样下去,她都要被带着心浮气躁起来。可见秦三叔说她“定力不够”、不能充分的“学以致用”都是一针见血入木三分的评判啊。
想到这里,她收敛心神,开始运功调息。自身一固,外物可及。内息愈发的绵长通健,五官六觉感受着内外天地。
秋虫在草丛里奋力的鸣叫着,似乎知道自己来日无多。一条小蛇绕过大石,不知道钻到哪里去了。偶然不远处的树枝上传来“嘟咕”的一声,书儿仿佛看见夜猫子的头随着叫声迅速的一转,圆圆的大眼睛瞬间合上打开的样子。
清风拂面而过,广袤的夜空中彩云悠闲的追逐着月亮,身边的野林子里突然疾风掠过,地面上“吱吱”几声惨叫,一只地鼠便成了夜猫子口中的美食。几片秋叶被蒲扇着翅膀带得飞飞扬扬,打了几个璇儿,终究落在了地上……
而身侧的友人,也安静了不少,偶尔挪动一下,转转头,以图坐得更舒服些。虽然还是有些气息不宁,却已经影响不到她了。
马玉麟呆坐了良久,终于摇了摇头,暗自笑道:“马玉麟啊马玉麟,你怎么钻进牛角尖出不来了呢!读书是为了做明理睿智的磊落君子,而不是食古不化的酸腐儒生。欣然是弟弟还是妹妹又有什么关系,我总之待她如从前一样,尽心的护她助她。等把臻儿弟弟救出来,回家我就求父亲娘亲去和秦伯伯提亲。秦伯伯若是点头,她就是我的妻子,我便能时时刻刻的都和她在一起了。若是不同意……大不了就和现在一样。我只当她是兄弟姊妹好了。”
虽然马世彪想着把自己小儿子培养成一个与他不一样的读书人,可是在骨子里,马玉麟还是有着一份和他一般的,江湖豪客的爽快和大气。他一旦有了主意,便不再纠缠方才的烦恼。
马玉麟想起了一路上的诸多令他眼界大开的经历,微微转头,对书儿道:“欣然弟,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嗯。”书儿闻言,从容收功,方道:“晋卿兄有何问题?”
马玉麟道:“这几日同秦伯伯他们一路上山,发现和感触良多。尤其是秦伯伯的码踪之术,当真是让我佩服至极。山路上人兽脚印繁杂,秦伯伯如何能在众多的脚印中辨别出那四个人的踪迹,还能以此判断出他们此行的目的呢?”
书儿宛然一笑,道:“原来是这个。要说这码踪之术,我也说不太好。我弟弟臻儿打小就跟着三叔在山上劳作游戏,可比我强得多。三叔也是童子功呢。据说他小时候在北境放羊,可以百十头的羊蹄印子里找到自家羊的踪迹,那才真叫神奇。我只能说一些非常浅易的东西。比如说若是想在草丛中寻找夜里野兽的踪迹,最好是在午前行动。因为午后的阳光会让被踩倒的野草重新直楞起来,那就不好判断了。当然即使那样的话,也难不倒我三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