臻儿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样子,显然是已经把这些东西都当成了自己的囊中之物了,心中暗自冷笑,面上却装作害怕地样子,小声道:“你能不能留下一半呢?你都拿走了,梅姨要生气的。”
那闲汉闻言,仿佛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大笑起来。他那本来就是尖嘴猴腮的脸笑的时候费力地咧着,看着既猥琐又狰狞:“你们不过是水上的贱民,正经的梳个老嫚头也就罢了,也配有这些好东西?再说你那个梅姨就是个娼户,回头再让她多卖几回就都赚回来了。你告诉她赚了钱别乱花,都给大爷我留着,过几天我再来好好疼疼她。哈哈哈……”
臻儿闻言,只觉得一股怒火“嘭”的一下在心中燃起,直冲上天灵盖,他不由得握紧了双拳。无论臻儿如何对梅娘失望,他却是不允许别人这般轻薄侮辱她的。而且听这闲汉的话音儿,是不但这次,将来还想要没完没了的意思。
他看着被闲汉翻乱的屋子,眼前仿佛闪过了火灾之后一片狼藉的清净寺。他忽然想到那被赶出家门惨死的娘亲,被退婚而不知所踪的阿姊,还有山上那个对女儿平时冷言冷语,对男人则风骚妩媚的女人,最后却是为女儿死在了男人手里。即便是“出卖”了他秘密的燕,如今也只记得她对他时而俏皮如阿姊,时而啰嗦似嬷嬷。为什么这些关心他爱护他的女性都没有好下场?
愤怒到了极点,他反而平静下来,脑子出奇的清楚,一颗刚刚还燃烧着怒火的心如同沉入了深不见底的寒潭一般冷静,冷酷。他此时并没有意识到,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动了杀机。他更没有想到的是,这一刻如坠深潭的感觉,在他今后的人生中还会再有。
臻儿深知自己人小力弱,直接扑上去动手肯定是要吃亏的。唯有激怒这泼皮,才好施展自己的手段。他不动声色地把刚才为贾班头刺穴的缝衣针夹在指缝之间,慢慢移到舱门口正中,故意模仿闲汉的轻佻语调道:
“你才是不配。就你这幅尖嘴猴腮的丑样子,怕是连媳妇都说不上吧。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也不撒泡尿自己好好照照。你也就是个狗仗人势的癞皮狗罢了。”臻儿边说还边不屑的比着小指头,一脸的鄙视。
闲汉虽然生气,手上却不停,只口里骂着:“你这个狗娘养的的野种,也敢骂你大爷。看大爷待会儿如何收拾你,把你个牛黄狗宝给锤出来。”
臻儿继续加把火道:“你有本事倒是锤个看看。你要有这本事也就不是癞皮狗了。你也只有偷鸡摸狗,嘴上逞能的本事罢了。也就是个没卵子的货。”他在山上时每日里听到的浑话总算是派上了用场。
“呵。”闲汉闻言身子一僵,把手里的东西小心地放下,转身对臻儿道:“你有卵子?你有本事?你真有就站着别动,让大爷来看看你毛长全没有。”变说着边慢慢地试图接近臻儿。
臻儿故意做出一脸的不在乎,道:“来呀,来呀。”
舱内狭小,闲汉不过几步就已经到了对臻儿伸手可及的距离。臻儿向后微微退开一小步。闲汉见状怕臻儿跑掉,急忙作势扑向臻儿。
臻儿向右侧一闪,但闲汉的左手已经搭上了他的左肩。臻儿一矮身,出右脚成弓步,同时左手亦向前探。闲汉的手搭空了,而臻儿左手则正好托在了闲汉的肋下。他以右脚为轴旋腰发力,借闲汉前去之势,就其势向门外一送,自己亦是借其力转了半圈到闲汉的左侧身后,右手因势把铁针按进了闲汉脊椎上的魂门穴。针尾入肉,立时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