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虹帮之事交由了大臣们管理,我们几人又带上了江枫路与其他二位侍卫,一路几乎是浩浩荡荡的往绣画家中去。
绣画家住在京城内略靠郊外的地方,离八大胡同不过小一里的距离,越往此处走,越可看见衣着寸缕的流民、身上一层灰泥的乞丐、打扮廉价但妖冶的老去妓女,以及满地光屁股乱跑的小孩。
见此状,皇上倒是不由得感慨:“不管哪朝盛世也免不了有穷苦之人。”我们听了纷纷沉默不语,也不知说什么宽慰皇上。
眼见到了一处杂乱的建筑群外,这些房子一个挨着一个盖,毫无章法,连个胡同也没有形成。更有甚的,泥巴糊的墙上烂了个窟窿当屋子;一堆碎瓦搭了个屋檐就往里头睡。还有些用稻草盖了的窝棚和小院。我们都露出了怜悯的面貌,这些人则都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我们。绣画则十分不好意思的道:“皇上娘娘恕罪,此处名为‘无名地’,是京城内穷苦人聚集的地方,实在脏乱了一些,还请见谅。”
“无妨,天下人都是朕的子民,没有嫌贫爱富一说。”皇上点点头道:“既然出宫是为了你的事情,你家在哪儿?”
绣画指着不远处一个破落院子道:“那里便是了。”
说是破落院子,已经比别处好了许多,一个用泥巴与稻草和起来的栅栏里头是四间茅草屋,正中两间,左右各一间,大略一瞅,还有那么四合院的样子。
院子里头放着个磨盘,但无人在磨东西,墙上挂着些风干的玉米辣椒,也不知几年几月了。唯独显眼的,是正中左边屋子上头悬着的一块腊肉,应当就是这家里最好的伙食。
院子并无大门,我们进去时,几个半大不小的孩子正在里头跳格子玩儿。门廊上则蹲着一个抽旱烟的、胡子略有些花白的年迈老人,旁边则有两个年轻人在玩骰子,也不知赌几个铜板。
他们见我们进来,也只是瞥眼起来瞧瞧,等看见绣画,那抽旱烟的老人才站起身,对着绣画嚷道:“可带钱回来了!”
“带了。”绣画有些不好意思的跑过去,连忙给老人塞了点碎银子。
“就这些。”老人颠了颠,颇有不满。
“这个月的月例都在这儿了,我自己一个铜板没花。”绣画很小声的说道,脸都憋得红了:“有客人在,爹您待会儿在跟我说这个。”
“哦,有客人来。”老人这才看向我们,我也这才发现,他看谁都斜着眼,也不知道是天生身体有恙,还是对人就这个态度。
“江枫路来了。”他砸吧了一口旱烟,走过来了一步,仔仔细细的打量了我们一会儿:“这都是你的家里人?”
江枫路正发愁怎么介绍,皇上便主动说道:“是,我是他大哥,这几位是家中嫂嫂,父母最近不在家,便由我前来说亲。”
“哦。”老人很平淡的点了点头,完全没有客人前来的礼貌反应,反而又吸了口旱烟,转圈打量了我们一会儿:“你这大哥挺富贵啊。”
“我家大哥在外头做生意。”江枫路解释道:“但早已分家出去了,他富贵他的,与我无关事的。”
“做生意的好啊。”老人提起了嗓门开口:“还有三个姨太太,生意做得挺大嘛。”
他这一喊,那两个赌钱的年轻人也转头往我们这儿看了过来。
皇上笑道:“俗话说士农工商,做生意的再有钱也不过是下九流,哪比得上我这弟弟在皇宫里当差,那可真的是前途无量。”
“前途不前途的我不管。”老人摆摆手:“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以后就算是做了将军夫人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他将旱烟在手上磕了磕,问道:“我就问你,你打算拿多少银子来提亲?”
“您想要多少银子?”皇上问道。
老人伸出了两根手指,很快又变成了三根:“三百两。”
“三百两?”听到这个数字,荣贵妃不由得喊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