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当铺在京城一处热闹杂乱的场所,左边是一处酒楼,外头立着几个穿着不大检点的女子,也不知酒楼里到底做了些什么勾当,右边却是一个琴坊,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先生正弹着琴,外头坐着一个与他有七八分像的年轻人支了个摊子代写书信。两边一俗一雅,看着倒是有趣。
当铺名字俗气,就叫富贵当铺,旁边还用蒙文歪歪扭扭写了一个小牌匾,应当是蒙古女子开的没错。
还没进当铺,就闻到里头燃着的香,还有一串银铃般的笑,随后便看见一个穿金戴银的男子领着几个小厮满面红光的从里头出来。往里头微微一探,进门是几把上好的圈椅,在里头一个半人高的柜台,柜台上如一般当铺般支着栏杆,里头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一个女子。
那女子并非做蒙古打扮,而是穿一身汉装,头上梳着发髻却散着一半头发,看来还没有出阁。她粉面含春,面孔娇俏,风情得宜,靠在柜台上的那个模样,定睛一看怕是放在宫里也很有几分姿色。最引人注目的,是她手中拿着一个细长的烟管,轻轻吸了一口,往外吐了个烟圈。
我还在看着她的烟筒有些出神,就听见当一声轻响,原来是她用烟管敲了一下当铺上的铁栏杆,见我抬头之后她便笑了,对我招了招手:“进来呀,不是来我的铺子么?光愣着做什么。”
说罢她便笑了,笑得娇嫩可人,旁边的织心咋舌对我道:“乖乖,就这个模样风情,我觉得付大人动心了也是正常的。”
旁边的绣画则皱了眉头:“看起来不像是什么正经人,为了攀附权贵,勾引朝廷命官也不是不可能。”
我并未言语,只是进了当铺,那女子见我们进来也未出柜台,指着座位对我们道:“坐,茶在桌上,上好的西湖龙井,要的话自己倒。”
我依话坐下,问道:“老板娘好一个爽快人,怎么称呼。”
“我不是汉人,你叫我云香就行。”她又敲了一下烟筒:“夫人怎么称呼?”
“我夫家姓罗,这两位是我的姐妹。”我说道。
她的眼角弯了起来,有些揶揄的看着我们:“一房的妻妾?”
“呃。”我有些尴尬,还是点了点头:“是。”
“妻妾如此和睦,难得。”她笑了:“你丈夫可真是坐享齐人之福。”
“谈不上。”我不大愿意聊这个话题,忙让绣画将簪子拿出来,可绣画往柜台递了过去,那云香却不接:“家和万事兴,怎落得要当簪子的地步?”
我未曾想她会问这么多,还好织心脑子转得快:“婆婆生病了,我们想尽点孝心。”
“哦?没想到还是个孝顺的。”她低着眼睛看了一会儿,还是没接,只是笑。
我被她看的有些不大舒服,走上去问道:“你开门做生意,为何不接这簪子?”
她细细的吸了口烟,对我们道:“宫里的东西,我怎敢要呢,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