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万岁。”盛穆依然是恭恭敬敬行礼。
舟泽示意他快起身,直接道:“右相,朕感念你为国沥胆堕肝,明日起你不必来上朝了,还是和往常一样,如何?”
盛穆闻言,略挑一挑如利剑般的眉头,“那怎么可以,哪有臣子日日称病不按时上朝的呢。”
舟泽几乎想要狂点头说可以可以当然可以了,但不行,这样有失圣颜,他只能默默抿一抿唇瓣,仍旧坚持说:
“朕今日才体察到右相你平日背负良多,实在有愧,朕决定今后必须与往常一样。”
——绝对不能再让他多死哪怕一点脑细胞了。他这个皇帝上班是去摸鱼的,不是真的想去上班的。
舟泽的意愿太坚决,目光太坚毅,导致盛穆有一瞬间的怔愣,旋即他失笑,忍不住问出了真心想法:
“自古以来,只见为权势斗得死去活来的,没见过有人将其拱手让之于人的,皇上如此,是怕臣忌惮么?”
“自然不是!”舟泽一口否决,“在右相眼里,处理这些事是拥有权力的象征,在朕看来却只是徒增负累。”
盛穆这个卷王,哪里懂他这个只想躺平的咸鱼!
闻言,盛穆沉默几息,忽又轻描淡写问:“恕臣冒犯,那倘若有朝一日皇上不再是皇上,今时的奢靡日子也不再有了呢?”
这话说得既含蓄,又冰冷。
舟泽听懂了,盛穆实际上是想问,假如他哪天没有这个皇上可当了,也没有这种好日子过了,那时要怎么办。
呵。
这还不好办?
舟泽兴致不减,“那只能寻一处幽僻地,过清闲神仙日子了。”
盛穆笑了笑,似是在笑他太天真,“皇上,这世上哪里有神仙日子可过?若皇上去当百姓,恐怕即使日夜劳作还有可能食不饱穿不暖,皇上未免将一切想得太过简单。”
舟泽想也不想便反问:“难道右相如今的目标,不是让百姓日子越过越好吗?”
盛穆一噎,随口道:“天下资源总有限,不可能人人平均。”
言外之意是不可能人人都过上好日子了。
舟泽这下不说话了,他不想动脑筋想瘫平当咸鱼是没错,可他也的确不喜欢这样子堂而皇之说不公平才是世界真相的论调。
舟泽忍不住嘟囔:“难道只有达官显贵、富庶之家才有权过好日子嘛,老百姓就活该当牛做马……?”
盛穆又是低低一笑,“想不到皇上还挺爱民如子,但挂在嘴边可是没用的。”
舟泽不爽,借题发挥道:“大胆,敢这样无礼同朕说话,还不掌嘴。”
盛穆听见少年气势汹汹训斥自己,笑容不减反增,稍稍走近少年。
舟泽被对方陡然逼近,下意识后退一步,却因这一身龙袍太过繁重,他一时重心不稳,便要往一侧跌倒。
盛穆眼疾手快,一手扶住舟泽的腰,另一只手则握住舟泽的手腕,将人带向自己。
待到舟泽惊魂未定站好,盛穆仍牢牢捏住他那纤细不堪一握的腕部。
无比清晰地感受到掌中脆弱又诱人的触感,盛穆呼吸略微一沉,微笑道:“皇上不是让臣掌嘴嘛,那好,现在臣便照做。”
说完,盛穆他轻轻举高舟泽的手,落在了自己的脸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