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生所里门口的台阶旁，何柱国正蹲着在抽烟，一双眉头都紧紧皱着，卫生所的长廊里，还传出女人的嘶喊声，听上去就知道是在生孩子。
李翠花正一边冲角落里吐痰，一边骂骂咧咧着什么脏话，何明彦刚到就瞧见了两人。
何柱国没料到大孙子会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一时间也忘了吞云吐雾了，直愣愣的盯着来人，一时间有些语凝。
“爷奶。”
何明彦叫了人，李翠花反应过来，就拉着何明彦欢欢喜喜的转了一圈，“哎呀奶的大孙子，可想死奶了，这放假都几天了，怎么才往家走？”
“学校里有点事情耽搁了。”何明彦随口说了一句，没有提吴秀她们在县城的事情。
为了不让他们继续追问，何明彦就拧眉看向卫生所里面，问道：“爷，我爸在哪儿？”
李翠花一想起自己这个儿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这个爸我看是被狐狸精勾了魂儿了，咱们村儿里谁生娃不是叫接生婆的，就林金花这小浪蹄子金贵，非得花钱到卫生所来，不然就不生了！”
李翠花想着就来气，她原本都和村里的接生婆打好招呼了，没成想林金花半点不买她面子，死活非得到卫生所来，这是怕她联合外人要她命？
何柱国听着自家媳妇儿越说越不像话，就冷着脸瞪了她一眼，“当孩子的面，甭乱喷粪！”
正说着，卫生所里面又传出一声凄厉的哀嚎声。
“这回回来能待几天？”
何柱国抬头看向何明彦，眼底很是为这个大孙子骄傲。
县状元啊，这可是为老何家都添了荣光的。这回因着这事儿，村上都有让他竞选新村长，这生产队就要解放了，往后就不是队长了，而是村长，当然了权力肯定没有队长大了，没法再随心所欲的挤兑别人了。
不过这也比直接下岗换人强啊，何柱国觉得自己也是沾了大孙子的光的，因此对何明彦的脸色也是越发的和善了。
何明彦挠挠头：“待两天就得回去了，不然赶不回去的。”
一听何明彦只待两天就要走，何柱国就对李翠花道：“明儿把家里那只不下蛋的老母鸡杀了，给孩子补补身体，这学校里的课业重不重啊，老师说的能不能听懂？”
何明彦点点头，“都还行。”
“走，里面还早着呢，咱先去吃点东西，这孩子回来怕是也坐车坐饿着了，咱别饿着孩子了。”
何柱国扶正了自己的蓝布帽子，拍拍屁股站了起来，冲李翠花道：“你就在这儿看着，我带着明彦去吃点东西就回来。”
李翠花虽然平时也挺小气的，可对自己这个孙子还是很大方的，就点点头说了声好。
去买了几个大白馒头回来，何明彦吃了两口就吃不下了。
也不知道是这白面放太久了还是别的原因，何明彦吃着就咽不下去，他估摸着是自己的胃口在县城的时候养叼了，现在吃什么都觉得不好吃了。
这样的白面馒头在沙湾村也不是每天每顿都能吃得上的，细粮在哪儿都缺，可现在何明彦竟然咽不下去了，他看着手里被咬了几口的满口，不由露出几分深思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