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历,1895年,罗马尼亚边境村落。
「爸爸妈妈,我回来了!」
一间并不大的村舍里,穿着朴素的上衣的少女提着半条大鱼,从院子外面走了回来。
少女满脸笑容的敲开了自家的院门,向着父母的房间走去。
院子里种着正在茁壮成长的小麦,另一边则是一棵新开花的果树。
她便出身于这样一户普通的农民家庭。
前两天,少女的父母不知为何忽然染上了奇怪的病,卧床不起。
于是少女扛下了他们的农活,帮父母打理自家的农场。
「爸爸妈妈,等下我就开始做饭哦。」
她来到了父母的房间门口。
朴素的木门虚掩着,却难以看到里面的样子。
「今天芙罗拉大婶给了我们半条鱼哦!」
但是。黑漆漆的房间内却没有任何回应。
「爸爸……妈妈……?」
少女疑惑的推开了房门。
「……嗯?」
映入少女眼帘的,是一张简单的木床,床上那对夫妇静静的躺着,一动不动。
少女疑惑的悄悄走过去,她不想打扰到他们的睡眠。
但很快,她还是注意到了不对劲。
母亲痛苦地挣扎着的表情。
父亲那隐约发紫的脸庞。
「……诶?」
少女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缓缓的凑近自己的父母,忽然间她注意到了父亲嘴角的血迹。
「啊!」
不祥的预感终于成真,她立刻奔向了床头,手中的半条大鱼也落到了地上。
「爸爸!妈妈!你们怎么了!」
大惊失色的少女使劲的摇晃着父亲,在父亲没有反应之后,便去试着摇醒母亲。
但很快她就放弃了这愚蠢的尝试。
少女的父母,已经永远的睡去了。
「不…不要……」
她抑制不住眼眶中的泪水,趴在床上大哭起来。
绝望正侵蚀着少女的理智。
即便少女哭的再大声,泪水已经浸湿了母亲的被单,少女的父母也不会再醒来。
终于,哭声渐渐的淡了下来。她已经明白了,这一切终究是发生了。
从父亲在农地中倒下,母亲也开始变得痛苦后开始,死神早就已经等候多时了。
这一次,是死神终于不再慈悲,瘟疫的阴影已经笼罩在这个可怜的家庭之中。
少女不再哭泣,而是就这样趴在床上,睡着了。
恍惚中少女想起来,曾经听到村里的邻居提到过,隔壁的村子爆发了可怕的瘟疫。
但是大家却觉得隔壁的村子离这边很远,瘟疫应该不会传到这里才是。
再加上那个村子和这里也没有什么交集。所以这个话题很快便结束了,谁都没有把它放在心上。
……
再次睡醒的时候,隐约地听到了来自外面的声音。
少女从床上爬起来,看到眼前父母的尸体,心里不禁一颤。
不行,要喊医生!
这是少女现在的想法。
她不想就这样失去父母。
她不想成为没人要的孩子。
但是,医生……还在吗?
尽管现实如此残酷,少女还是抱着一丝的希望,离开了自己的家。
打开自家的院门,向外面看去。
这个村子的角落明明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祥和,此刻在少女感知中却多出了一丝丝灰黑色的气息。
仿佛在耳朵旁边不断回响着,痛苦之人低声的哀嚎。
「这不是真的……」
少女不相信自己眼前的这一切,但当她瞅到邻居家的院子里时,她终究还是不得不接受了这个现实。
少女这才注意到,邻居的家里也是安安静静的,还隐隐约约传来腐臭的味道。
「呜呃……」
传来了诡异的叫喊声,那声音——已经分不出是来自人类的还是什么生物的了。
像是无力的挣扎,又像是将恐怖的诅咒分享给其他的人一样。
很快,声源出现在少女的视野中。一个男人从房屋后面,蹒跚着走出来,穿着破烂的衣服。眼神已经黯淡无光。
她认得这个男人,那是这村里有名的乞丐,好吃懒做,把家产都挥霍光了,便只好四处乞讨。
很明显的,这个可怜的乞丐也染上了瘟疫。
出于同情,少女想要凑过去询问乞丐的状况。
但是,当乞丐无神的双眼注意到少女的样子时,他只是微微一笑,便倒在了地上。再也没有爬起来。
「……喂!」
见到情况不妙,她想要立刻跑过去。
可是,这个乞丐已经——
不,也许还有救?
但是只凭自己能做到什么?
「……呜呜。」
如果这个村子已经这样了,那这一切是不是已经没救了呢?
天真的还以为能够找到医生,拯救自己的父母。
现在来说,恐怕在那之前,自己也会倒下吧?
……
这个村落已经崩溃了。原本自己熟悉的,不熟悉的人们都倒在了街上。
他们都没能逃开瘟疫的侵袭。
或许少女自己也已经不知不觉被感染,但出于生存的本能,她继续尝试着寻找活下去的出路。
在经过一处稍大一点的房子时,少女停下了脚步。
她对这里印象很深。
「珍娜?等等,珍娜她还在里面吗?」
珍娜是少女儿时的玩伴,即便到了现在,她们依然保持着联系。
现在自己就在她的屋子外面。
一种谜一样的思绪萦绕在少女心头。
她猜想着珍娜的状况。然而每一种状况的可能性却是均等的。
珍娜的父母是在临近城镇做生意的小商人,如果这里发生了瘟疫,那她的父母一定会带她离开的。
但是……如果她的父母也染上瘟疫……
「不,不会的,上帝保佑……珍娜会没事的!」
将无谓的思绪全部驱赶出去,少女转身打开了珍娜家的院门。
穿过精心布置过的古朴门廊和大厅后,少女在小房间内的床铺上看到了自己的儿时玩伴。
可怜的女孩子躺在精致的床铺上,一旁有一只玩具小熊陪伴着。
「珍娜!你没事吧!」
少女立刻跑上前去。
唤作珍娜的女孩闭着眼睛,呼吸似乎有些急促。
听到了少女的声音,她挣扎着睁开眼。
「……塞……兰…」
珍娜向少女伸出手,嘴唇无力的张开,缓缓的,确认着眼前那个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少女的名字。
「没错!是我!塞兰蒂尔·特奥德西娅!你的好朋友!」
少女抑制不住泪水,激动的用双手握紧了珍娜无力的右手,不断的发抖着,「感谢上帝!你还活着!我们……都还活着……」
珍娜却摇了摇头。
「对不起……塞兰蒂尔…上帝抛弃了我,死神很快就会来接我了…咳咳!」
深红色的血液将被罩染红了,一股令人感到恶心的气味立刻扩散开来。
「不会的!珍娜!这只是一场噩梦……只是场噩梦…」
塞兰蒂尔依然没有松开珍娜的手,一边说着。
不知道是说给眼前的女孩听,还是说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