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站立在一旁的水兰上前捡过帕子，担忧的看着出神的苏之蔻轻唤出声。
杨书欢敏锐的注意到温柔姐姐黯淡下来的眼神，多年来察言观色的本事运用得炉火纯青，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的问：“姐姐，你不开心了吗？”
苏之蔻回过神掩饰一笑，将软怕紧紧捏在手里，看着面前眼神小心翼翼的孩子，仔细端详着她纯真稚气的粉嫩小脸，一双眸子格外的乌黑晶亮，小巧的唇微抿着显得脸颊两侧肉乎乎的，正无措的望着她。
“姐姐没有不开心，你说的可是建威大将军的镇国公府？”苏之蔻明知道问题的答案，还是不肯死心的试探问出声。
杨书欢快速点点头，凳边的腿有一搭没一搭的摇晃着，晃着头上的羊角辫声音清脆，“自然是建威大将军所在的镇国公府啦，大将军可厉害了，这京城自然也没有第二个镇国公府，”
苏之蔻心里刹时一片空白，仿佛被猛禽的利爪突然掏空，见水梅水兰都望过来，敛了敛外露的情绪，深呼口气对杨书欢灿然一笑，“这镇国公府自然是认得的，那姐姐送你回家好不好？”
“好！书欢多谢姐姐！”杨书欢满眼欢喜的看着苏之蔻，圆而大的眼睛笑弯成月牙状。
“夫人，这孩子真是将军的…”水梅看着苏之蔻低头沉思时莹润精致的下巴，长长的眼睫遮掩了眼里的情绪，眼神移到她怀里正没心没肺熟睡的杨书欢，压低声音问道。
最后的几个字没说出来，但苏之蔻眼睫轻轻一颤，搂紧怀里的杨书欢，抬头时有些茫然，“我也不知道，将军他…从未与我提起这件事。”
水梅瞬间变得忿忿，盯着怀里的孩子眼神不善，说出的话在气愤之下未经思考就脱口而出，“将军若是早已有外室和孩子，为何又肯答应这门婚事，将来莫不是还要将那女子纳进门，或是将这孩子过到您的名下，成为府里的嫡女？”
“水梅！”水兰被这话吓一大跳，猛地出声呵斥道。
水梅见苏之蔻抿着唇一言不发，没准是在偷偷伤心，被水兰呵斥后嗫嚅着却是不再言语，偏过头捏紧拳头盯着车帘，脸颊憋的涨红。
苏之蔻默默低头看着杨书欢的眉眼，书欢，一卷诗书契古欢，是个好名字，乍一看倒看不出楚辞的影子，许是像极了她的母亲，联想到那天看到的两人的背影，倒也和谐。
见杨书欢似是被吵到，在怀里动了动而后将脸更深的埋进她怀里，小嘴动动嘟囔着，可爱得紧。
苏之蔻轻轻拍拍她的背安抚，抬头看向一旁生闷气的水梅，声音低沉听不出喜怒，“稚子何辜，你又何必与小孩置气。”
“夫人，我明明气的是…”
“好了，别说了。”苏之蔻淡淡打断，偏过头不再开口。
回到院子里，苏之蔻显得有些心事重重，见水兰走进来温声问道：“送回去了吗？”
“送回去了，看到她走进院子才离开的。”水兰沉稳应道。
水兰做事她很放心，苏之蔻往榻上走，转身发现水兰还停留在原地，就见她拿出一枝桃花走过来轻轻放在桌上，“夫人，这是那小孩特意捡来说要送给你的谢礼。”
知道苏之蔻心里不好受，只想一个人静静，水兰默默退下，屋子里瞬间又恢复静悄悄的，只剩苏之蔻凝眸看着案桌上绽放得正好娇艳欲滴的桃花。
好半晌，屋子里才出现一声轻轻的叹息。
黄昏，春蝉息鸣，古树绿荫，不远处玉石铺就的小径上，一前一后站着两道身影。
苏之蔻纠结的看着时星递过来的药碗，抬起手作势要接又堪堪放下，两只手攥在一起互相抠弄着，“时星，不如还是你去给将军送吧。”
时星却是憨憨一笑，不依不挠端着碗递到苏之蔻面前，笑得讨好谄媚还带着一丝不怀好意，“还是夫人去吧，老夫人发话了，这药要让你送去。”
这话一出，她再拒绝可就耐人寻味了，猜到些万氏的用意，苏之蔻轻咬唇瓣看着面前热气腾腾的碗，对上时星的眼神更是臊得慌，红着脸慢吞吞接过药碗，小心翼翼往书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