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仲景苦笑道:“就此沉睡,但拖不过今夜。”
徐然微微点头,他拉起蔡琰,将她滥在怀中,然后看向张仲景道:
“有劳张太守。”
蔡琰将头埋在徐然怀中,哭得梨花带雨,上气不接下气。
张仲景微微躬身,随即命药童拿来了药匣。
屋内清退闲杂人等,只余徐然与蔡琰。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张仲景收手。
“徐司空,半柱香后,伯嘴先生会醒来。”
说完便躬身退出了房间。
蔡琰拿了铜盆和毛巾,仔细地为父亲梳头、擦洗脸庞。
“文姬,你来了。”
蔡邕悠悠醒转,看到女儿眼中露出一抹神采。
“爹爹!”
蔡琰忍不住再次落泪。
“子玉,你也来了。”
看到徐然站在一旁,蔡琰眼中明显露出惊喜之色。
徐然能不远千里,亲赴荆州,这本身就代表着一种态度。
“先生,感觉好些吗~. ?”
徐然忙上前。
“好多了,来,扶我坐起。”
蔡邕精神恢复了许多,就连脸色都红润了许多。
徐然知道,这是回光返照。
徐然和蔡琰将他扶起,坐好。
蔡邕伸手擦了擦女儿的眼泪,微笑道:
“傻丫头,爹爹已是天命之年,生老病死乃是常事。”
“文姬,去将爹爹的焦尾琴取来。”
说着,他指了指房间中的书桌。
焦尾琴,是蔡邕三十年前亲手制造的,号称四大名琴之首。
蔡邕对这把琴爱不释手,走到哪里都要带着。
蔡琰心道,爹爹是要看最后一眼,于是含泪抱了过来。
蔡邕吃力地接过焦尾琴,枯瘦的双手轻抚琴弦,悠然道:
“子玉,老夫平生有两件宝贝,今日便都托付给你了。”
“你可莫要小看这把焦尾琴,当年先帝以万金求购,老夫都没舍得出让。”
说到这,蔡邕脸上露出一丝得色,仿佛又回到了青年时期。
“子玉啊,你可知道此琴为何叫焦尾?”
徐然微微摇头,心中却在暗暗着急,回光返照只有半个时辰,时间宝贵啊。
可又不忍打断蔡邕,于是只好听他娓娓道来。
“昔年,老夫上山之时,见一人拿木柴烧火做饭,我发现有一块上好的青铜木,已 经烧焦了半截,于是急忙抽了出来……”
蔡邕不疾不徐,回忆着过往。
故事讲完后,他示意徐然接过焦尾琴。
徐然忙恭敬接过。
其实他不根本通音律,对乐器也谈不上喜欢,只是碍于情面收了下来。
“子玉,文姬就托付给你了!”
蔡邕一边说着, 一边拉过女儿的手放在徐然手中。
徐然忙将焦尾琴放在一旁,紧紧握住蔡琰的手。
徐然轻抚蔡琰的手,然后起身跪地,郑重行礼。
“儿胥拜见岳丈!”
“岳丈放心,儿胥定护文姬周全,永不负她!”
徐然声音洪亮,透着坚定。
“好好!”
蔡邕大喜,夸赞两声后,却没了声音。
徐然抬头看去,却见蔡邕已安详地离去。
蔡琰扑入徐然怀中,泪如雨下。
徐然叹息道:
“文姬,焦尾琴是岳丈最爱的宝贝,我意将焦尾琴放入棺中,继续陪伴岳丈。”
蔡琰连连点头,表示同意。
徐然又道:
“可惜不知岳丈的第二件宝贝是什么。”
“文姬,你可知晓?”
“我意寻来, 一同为岳父殉葬。”
蔡琰蓦然抬头,两只美眸哭得红肿,怔怔看向徐然。
“夫……夫君竟是不知?”
徐然有些尴尬,老泰山没来得及说就仙逝,我怎会知晓嘛。
“爹爹说的第二件宝贝,就是……文姬。”
蔡琰说到后来,声音已细若蚊蝇。
徐然恍然大悟,连连自责,自己竟将文姬给忘了。
对一个父亲而言,还有什么宝贝能比得上掌上明珠?
徐然将蔡琰拥入怀中,沉声道:
“文姬,你我虽尚未婚嫁,但早已有了婚约。”
“我将以儿婿身份,为岳丈披麻戴孝。”
“咱们一同送父亲最后一程!”
徐然尚不是蔡家女婿,且是大汉司空,大可不必为蔡邕执孝。
自古女婿能顶半个儿。
蔡家无男儿,徐然认为自己责无旁贷。
这是后世现代文明的观点。
但在汉末这个注重礼仪尊卑的时代,徐然此举就难能可贵了。
蔡琰心中感动至极,泪水如断线珠子般坠落。
千言万语在她心中汇聚,却不知如何表达,只得轻轻唤了声夫君。
新野县衙。
刘备正煮酒与诸葛亮对饮。
今日徐然入城匆忙,并未注意到他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