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四百米外便是米青江了,出租车没有驶进白石桥,在拐弯处停了下来。
苏轺随马成竹下了车。午间的阳光很是耀眼,热气蒸腾。
马成竹跨过路基防护栏,苏轺叫道:“危险!”
护栏外三十公分内便是悬崖深沟。
马成竹毫不理会,她张开双臂,紧闭双目,仿若一只展翅翱翔的鸟儿。裙摆随着清风浮动,耳边婆娑着细碎的声响。
“我听到他的声音了!他来了!”马成竹的叫喊里充满了柔情脉脉。
空寂无人,光线刺眼。
“谁来了?”苏轺迟疑地问。
“他,永义,我的丈夫,他来了!”马成竹欢喜地道。
苏轺环顾四野,不见第三个人影,顿觉毛骨悚然。她问:“在哪?”
马成竹道:“在这!”她摸着胸膛,感受着不一样的心跳。
苏轺问:“马警官,你不是来相亲吗?”
马成竹回头,笑着道:“是来约会!来见我的丈夫张永义!一个帅气坦荡真诚正直充满爱心的人民警察!他殉职了,就在这里,八年前。”
巨大的冲击如汹涌的潮水撞击着苏轺,陡然间,泪水浸湿了她的眼眶。苏轺轻轻地说:“你结婚了,而他死了......”
马成竹依然笑盈盈地说:“结婚半年,他就离开了。每年的今天,我都会来这里。有人说离开的人会在离开的日子回到离开的地方,唉,他该多伤心啊,每年都要来这个伤心地。但是我有私心,这里虽是伤心地,但是只有在这里我才能见到他!一年一度的相会,你说像不像牛郎和织女?”
苏轺呆怔住,如此强悍的马警官居然信迷信传说......
马成竹笑靥如花,但是苏轺知道那是一朵掩藏了风霜雨露的梅花,她在寒冷里踽踽独行了太久!她需要同伴。
“永义,你好!我是马成竹警官的朋友苏轺!很高兴见到你!”苏轺对着空阔的山谷大声地喊。
马成竹看着苏轺笑,露出了洁白的牙齿。她也跟着喊:“永义!我很好!你好吗?”
峡谷空响,回荡着她们的叫喊。
“永义!咱们的两个爸爸两个妈妈都很好!你放心!而且——”遽然,马成竹哽咽道:“而且,我——我已经开始见其他男人了,上次见的那个男人,只见了我一面,就被我迷得魂不守舍,他对我穷追不舍,你看你的老婆是多么有魅力!可是他吃饭吧唧嘴,吧唧的我头疼!”
苏轺抚掌大笑,说:“永义,这真不怪成竹挑剔!我也受不了吧唧嘴,脑壳生疼!”
马成竹破涕为笑,道:“永义,我会认真地见其他男人,你也要认真地去结识其她女人!不过,我真担心你,除了我能忍受你的闷脾气,有耐心了解你的小心思外,旁的哪个女孩愿意靠近你!所以啊,你真该感谢天上的各路神仙,给你这么好的运气,让你遇上我!”
风忽地起来了,就仿佛永义是真随风而来了。
“永义!你要是没遇见我——”马成竹骤然哭泣着说:“没遇见我,或许你就不会离开,是不是?我不是你的好运气,我不是——”
不是喜极而泣,而是痛极生悲。
苏轺瞧着痛哭的马成竹亦悲不自胜。她抓住马成竹的裙子,生怕她跳进峡谷。
出租车进入市区,马成竹接到电话,要出紧急任务。苏轺担心她的精神状况,遂跟她一起去了事件现场。
锦苑青城。
是苏轺熟悉的小区,是她不愿靠近的小区。怎么又偏偏来到这个小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