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将夭逝作为礼物献给最亲爱的人。
——拜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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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的含义,对于灰原哀来说,大约就是生存和活着。
倘若是从前,她会幻想,在生活之前加上诸如‘普通的’,‘正常人的’这样的修饰词。
而叛逃之后,‘普通的’、‘正常人的’生活在触手可及的同时也随时濒临破灭。
最深的痛苦不是得不到,而是得到之后复又失去。
灰原哀设想过很多结局。
第一种是死亡,被抹去所有存在过的痕迹。
第二种是死亡,被记录在档案上静静遗忘。
第三种是死亡,被放在少数人心中的角落。
至于过程。
没有意义。
可以有千万种与组织重逢的场景,可以有千万种险中求胜,虎口脱逃。
结局却只有一个,决定了命运的一个。
死亡。
冰冷的酒窖里,生命进入倒计时。
迷药的效力尚未退去,灰原哀空洞地张着眼睛,视网膜上显示不出清晰的像。
黑白两色晕开,与不成规律的纷乱色泽夹杂在一处,填塞着视线可以触及的周遭环境。拼接而成的扭曲的形状勾勒出所有事物。失去秩序,失去规则,世界是一团混乱的色块。
重影的斑驳。
无法辨认。
梦,真真假假虚虚实实。
最原始的渴望,最深层的记忆。
路边停靠的保时捷365a,车顶覆着一层厚厚的白色积雪。
帝丹小学温暖的教室里,步美透着担心的脸在眼前放大。
各类的化学仪器中,导师查看着自己所提交的实验报告。
黑框眼镜的麦克风,传出关东的名侦探焦急的连声呼唤。
“sherry……”
“哀酱?”
“志保。”
“灰原!”
重叠的名字。
无法辨认。
“灰原?灰原?!”
名侦探锲而不舍的声音像是缰绳,于边缘处拉回了逐渐迷失的意志。
灰原哀抵住犹自昏沉的头部,含混地回应麦克风另一头的询问。
她回拢的理智将昏迷之前的画面快速回放。冷静驱散所有多余的念头和感情。
事情的开始是一个梦,和现实极度类似的梦。
事情的导引是一辆车,和记忆完全相同的车。
事情的关键是一种药,和未来息息相关的药。
窃听器里得到的讯息让她跟着名侦探一道前往充满危机的杯户饭店。
著名电影巨星的追悼会吸引了大批各界名流。不仅仅来自日本,国外的知名人士也不少。
比较出乎意料的是,她在受邀请的人群里发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虽然两者很低调的在角落和一个年迈的东京大学数学教授交谈,但灰原哀还是一眼就注意到并认出了两人。
她的导师,以及导师的好友——格里教授。
以她如今因服下aptx4869变小的身躯,以及叛逃组织流亡中的处境,上前交谈叙旧这种事,自然是不可能发生。
所以,只能远远的注视,简单的怀念那段算得上普通生活的大学生涯。
恍惚的异样被敏感的名侦探察觉,询问之下,她吐露了被噩梦困扰的不安。末了,在名侦探依旧狐疑的眼神里,表达了对导师出现的不解。
就新闻报道来看,格里教授要2月中旬才来日本,这是正式的学术访问,发表过官方通告。以导师和格里教授的交情,二者必定选择相同的出行方案,也就是说,导师应该是顺应格里教授的时间表——2月中旬。
可现在不过1月末。
提早那么多,参加这个与他们毫无干系的典礼,从各种角度看都有些不合常理。
与东京大学的教授的交谈,变相的说明东京大学是知晓他们的行踪。但新闻却没有报道这则具有轰动性的消息,看起来是动用了手段,故意压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