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湛干咳了两声,心想,看来还是得用敲门砖,于是正了正神色,道:“执于一念,将受困于一念;一念放下,会自在于心间。”
她说完,细心看着溥洽的反应,但是他的脸上还是看不出悲喜,了无痕迹。
苏湛心中暗暗道,根本不好使,还真以为能芝麻开门呢!
正这么失望地想着,却听到溥洽突然开口了!
“他,还好吗?”
苏湛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刚才没留意,都不知道这话是不是真是从溥洽嘴里发出来的,这回一直盯着他看,溥洽却淡然迎上了苏湛的目光。
他?苏湛心中疑惑,难道这胡濙和溥洽是旧相识?
“他……还好吧。”苏湛也只能这样回答,她自己见胡濙都没有几面,怎么知道他好不好。
许久,溥洽点了点头,道:“耄耋之人了。”
苏湛一愣,耄耋?八十?胡濙哪有这么老,我们说跑偏了吧?
“告诉他我还记挂着他。”溥洽又说了一句,却又像是电池用光了的机器人似的,一言不发了。
苏湛心道,难道溥洽所说的他,不是胡濙,而是别人?八十岁?都说七十古来稀,这说的是谁啊?
一道精光突然穿过苏湛的脑海,难道,他说的是,姚广孝?
这个疑团也只能暗暗埋在苏湛心中,她想着,等着再有机会见到姚广孝,再帮溥洽传过这个话去吧。
而她想着这些问题,回到住处,就见门口车马在候着,是于谦又托车队送来罂粟了,苏湛给了他们些银两,收了货,那押车的虬髯大汉又取出一封信来,神色却有几分不自然,递给苏湛道:“还有一封信。”
“多谢了。”苏湛送走了他们,目光落在信上,那信封还似往常一样,干净素纸上潇洒又不失规整地写着“苏亲启”、“谦呈”几个大字。
拆开一看,里面也不过寥寥几句,写道:
苏兄台鉴
别来无恙,久不晤见,甚念贤劳。古人云,定知玉兔十分圆,已作霜风九月寒。寄语重门休上钥,夜潮留向月中看。怎奈秋潮虽澎湃,不能与君同观,实为憾事,好在来日方长,前此一函,想已达览。善自保重,勿烦惠答。
苏湛看完笑了,这于谦,观潮就观潮吧,还非得跟我说说,还真是个文艺青年!想必是中秋将至,他不好好读书,也开始浮躁了吧。
锦衣卫指挥使纪纲府内,淡薄的秋意正驾着微风轻轻飘进屋内,纪纲端坐在高背大椅上,手中拿着一杯上好的雨前龙井,慢慢呷了一口,斜眼扫了一眼旁边不远处恭敬坐着的千户王谦道:“怎么样?查了你就安心了吧?”
那王谦讪讪道:“下官只是觉得总有物件从杭州府递给苏湛,这有些不合常理,苏湛又不是钱塘人士……”
纪纲打断了他的话,道:“你尝尝我这茶,早晨差丫鬟们接的露水煮的,真是芬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