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煜见苏湛轻描淡写说来,身子却似在那烛光中微微发抖,眼中似有薄雾,盈盈泛着光亮,心中便不由地思绪纷乱,怔怔地出了片刻的神,才缓缓叹了口气,轻声道:“我吓着你了么?”
苏湛看到夏煜眼中显而易见的黯然,知道夏煜是误会了自己,含笑坐在床沿,拉过夏煜的手,轻声道:“我是认真的。”
夏煜更是怔住了。
苏湛指了指自己的心,又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沉沉道:“我曾因为,心中有你,却不知脑中是怎么想的。但是我又想通了,管他什么三七二十一,我就遂了我的心意又如何!”
夏煜皱眉道:“苏湛,我保证,我会找机会让你离开这锦衣卫,不再受这个苦。”
“你不懂我的意思,我不是想要离开锦衣卫,我觉得这里有我未完成的使命,答应别人的事,我也一定会做到。但是……”苏湛话锋一转,“这并不阻碍和影响我和你在一起。”
夏煜爱怜地坐在苏湛身旁,揽过她的肩头,她的小脑袋抵在他的胸口,听着他沉沉有力的心跳,可是耳畔他的声音却还是冷静有余:“我刚才太冲动了。我有一天定明媒正娶你,你是我此生唯一的妻,我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
苏湛的脑袋在夏煜的胸膛里又摇得像个拨浪鼓,她仰头道:“你怎么还是不明白?我不要什么名分也可以,我的意思是,我们在一起吧。这只是你我之间,两个人的事。”
夏煜歪着头看着怀里古灵精怪的苏湛,眉宇间又凝起了一个大大的问号,道:“你究竟在没头没脑地说什么?”
苏湛脸色微红,心道,让夏煜这古板思想接受自己的现代思想太难了,明明觉得自己说的够清楚的了,他却还是一头雾水的样子。
“咳咳!”苏湛尴尬低头,说话细弱蚊鸣:“你……没有需求的么?”
“什么?”夏煜更迷惑了。
苏湛一狠心,仰头道:“我是说,你这么大的人,难道不想女人么?想女人的话,不许你和别的女人滚床单,只许和我!”
苏湛的话露骨又直白,带着若有似无的俏皮,又饱含着莫名其妙的词汇,只听得夏煜又是一怔:“滚床单?”脑中一思索,才恍然顿悟,脸颊唰地浮上了银红色的光芒,不由地轻轻吻了一下苏湛的额头,低声道:“傻瓜,你怎么总是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苏湛在夏煜怀里打了个哈欠,道:“你真暖和,我都困了。”
夏煜怜惜地点了下她俏皮的小鼻子,道:“那你在这里睡吧,我去客房休息。”说着,把她放在床上,把那锦被展开,柔柔盖在她的身上,掖好被角,然后轻轻道:“不管等到什么时候,我都会等。等到有一天我们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我要对所有人说,你是我的妻,永远疼你、呵护你。所以,现在你什么都不要想,好好过好每一天就好,知道不知道?”
苏湛让夏煜的话说得有几分动容,眼中似要涌上泪来,却硬是憋了回去,翻身背对他淡淡道:“啰嗦,不愿意算了。出门时候关好门。”
听着那木门轻轻响了声,苏湛窝在被窝里轻轻叹了口气,如果张大科学家有天真能来接自己回去,说不定自己都会拒绝。夏煜的浓情和冷静,像是一杯咖啡一般,苦涩中透着醇香,回味无穷。
这一想咖啡,又馋了,好久没喝到这东西了,苏湛咽了口唾沫,不觉睡着了。
天气像是孩子的脸,前几日还是大晴,紧接着却一连下了数场雨,这日雨仍如千丝万线,织成细密的水帘,由天至地笼罩万物。
吴晓月站在窗前望着那雨丝,眼见着夏煜打着一把月白的油纸伞进了院落,脚下的皂皮靴噗噗地踏着地上的水洼,溅起些水花来。她忙拿起旁边的铜镜,对镜抚了抚发丝,仔细看了看妆容。
秦媚儿正坐在床头,摩挲着怀中的琵琶,听到吴晓月突然的声响,唇角勾了勾,笑道:“有人来了么?”
吴晓月抿了抿嘴,脸上不禁浮上丝红晕,道:“姐姐当真聪明。”
正说着,敲门声却已经响起。
吴晓月忙去开了门,门口夏煜正在轻轻拂去身上残留的水滴,见门已经敞开,轻轻蹙着眉抬起头来,那俊朗的面庞没入灰白的光中,霎时看得吴晓月一愣。
夏煜进屋和秦媚儿打了个招呼,却又和吴晓月说在旁边的空房等她,有话和她说。
吴晓月听了这话,心中像揣了个兔子,七上八下个不停,两人单独待在屋中,静得出奇,更觉得那屋外雨滴打着房檐发出的叮咚声像是奔跑的小孩脚腕上挂着的银铃一般,清脆作响。
夏煜先是背对着吴晓月,负手而立,望了会窗外的雨丝,才转头对她道:“你知道我找你来是说什么事吧?”
吴晓月羞得脸色通红,却一个字说不出来,只扭捏地拽着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