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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蝙蝠之战(1 / 2)

白天羽回到济南城第一个想见的人是藏花,可是他第一个见到的人却是花漫雪。

见到花漫雪的地方并不是在醉柳阁,而是在长街上,看样子花漫雪好像是专程在街上等他的。

一看见白天羽,花漫雪立即上前将他拉至街旁,然后用一种很神秘的声音说:“店里有个很奇怪的人在等你。”

花漫雪一脸神秘状:“他来了两天,就住在你房间对面的那间梅花屋。”

“他找我干什么?”

“他没说,只问你回来了没有,我说你还没回来,他就说要住店等你。”

“他长得什么样子?”

“高高的,大概有六十岁左右,身材看来却仿佛只有四十岁。”花漫雪说:“整个人给人的感觉是冷冷的,尤其是他的那一双眼睛,在看你的时候,就仿佛饿豹在看着猎物一样,令你不由的全身发寒。”

“他现在还在店里?”

“是的。”

白天羽转头要走,花漫雪立即又说:“你要干什么?”

“找他。”

“你要小心一点。”花漫雪好像很关心的说:“他看来……看来好像是来找碴的。”

树大招风,人怕出名,猪怕肥。一个人若出名了,时常会有一些莫名其妙的人来找。

你想不要别人来找都不行,因为这本是江湖人自千古以来就存在的规矩。

你因别人的名而使自己成名,别人当然也会为了你的名来找你,他当然是希望因为你的名而使他出名。

——纵然成名了又怎么样呢?总有一天你一定会因为你的名气而死。

做个默默无闻的人有什么不好?

成名了又有什么好处?

白天羽并没有回到房间就已看见了花漫雪所说的那个神秘人物。

他一踏入醉柳阁的大门,就看见那个人,那个人就坐在大厅的正中央,面对着大门,四平八稳的坐在那儿,既没有喝酒,也没有吃菜。

他的桌上只摆着一壶茶,一个杯子,显然的,他只在喝茶。

白天羽一边人醉柳阁就听见那个人在说话。

“请坐。”

大厅里现在没有别的人,而又只有白天羽一个人走进,这句话一定是冲着他说的。

白天羽二话不说的就走了过去,就坐在他的对面,刚一坐下,那个人又开口:“请喝茶。”

白天羽瞄了桌上的茶壶一眼,笑了笑:“通常有酒的地方,我都不喝茶的。”

“酒不纯。”

“茶纯?”

那个人不答,有时候不答也就是不否认的意思。

“我记得烧香拜佛都用酒,酒又怎会不纯呢?”白天羽笑了笑。

那个人还是不语。

白天羽刚坐定时,阁里的小二已经很主动的送上了一壶酒,他现在就正倒酒,倒好了他就举杯:“我敬你一杯。”白天羽缓缓的说:“你可以以茶代酒,这是古礼,我不在乎别人喝什么?”

那个人很快的就喝了一杯茶,显然的他不太爱说话,也不喜欢噜嗦,他来此找白天羽是要做什么?

看到他没说话,静静坐在那儿,白天羽只好喝了一杯酒,淡淡的笑笑,又间:“朋友贵姓,找我有何贵事?”

“银,报仇。”

这个人一定是标准的吝蔷鬼,连说话都那么的省,能一个字就表达的,绝对不会用两个字。

“报仇?报什么仇?”白天羽说:“替谁报仇?”

“铁燕。”

“铁燕?”白天羽盯着他看了一会,才笑着说:“你一定是金龙、银虎、铜鸵、铁燕四大长老中的银虎?”

虎面无表情的说。

“据说你们几位之中和铁燕感情较好的是金龙,为什么他没来?反而是你来呢?”

“一样。”声音就和他的人一样没有任何感情。

“一样”的意思当然是指不管是谁来都可以杀掉白天羽。

这话的意思白天羽当然懂,换做平时,他早已拔剑动手了,他之所以迟迟未动,是因为银虎在魔教四大长老之中,属于较恳直的一位。

白天羽盯着银虎看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何时动手?”

“此时。”

“何地?”

“王家祠。”

“王家祠”位于醉柳阁的东边,是间没落破旧乏人烟的大宅。

现在虽是大白天,可是一走进王家祠,会令人觉得仿佛进入一座千年雪山。

大门几乎已快被蜘蛛网占据了,大堂上的牌位更是东倒西歪,大梁支柱横放直竖,墙角边杂草长得大约有一人高了。

整座废祠给人的感觉不但阴森森的,还有恐怖的意味在,不过有一点却是不能否认的,这里的确是一个杀人的好地方。

银虎领先走了进去,走到摆牌位的长台前停下,却没有回身,他就这样背对着白天羽,双手垂直,一点准备的架式都没有。

白天羽当然是在看他的背,看得很仔细。

银虎虽然在魔教里四大长老排行第二,可是他的武功据说不比老大金龙差,他当然也杀过人,却从来没有人知道他用什么武器。

据一个可靠的消息来源说,银虎全身上下都充满了暗器,他随时随地,随便什么姿势都能发出暗器。

他可以左手反打出一十三枚透骨钉,右手从肋下击出二十六颗“回风十字球”,口中可以一边和你说话,一边喷出三十五枚“薛家神针”,双脚当然更可跃出四十二双柳叶刀,最后还可以一个转身,由背部弹出“江南霹雳堂”的霹虏球。

面对着这样一个可怕的人物,白天羽能不专心的注视他吗?

白天羽看起来仿佛很轻松的站着,全身上下一点戒备的样子都没有。

但如果你是内行人的话,你一定知道他全身的七十二主筋都己绷紧,一百一十六根小筋都处在颠峰状态,他全身大大小小的每一个关节都已密合,随时可以向任何方向扭动。

春阳从屋顶上的破洞投射进来,刚好照在银虎的背上,在阳光下可以隐隐约约的看出他的背已有点驼了,毕竟已是六十七岁的人了,他的腰杆再直、再硬,也比不上年轻小伙子。

年华老去,是一件很可悲的事,也是一件无可奈何的事。

人从一生下来,就开始在等待。

等待一个结束。

一个死亡的结束。

如果说死亡是结束,那么出生是否是开始?

曾有一位西方智者说过这么一句话

“死亡并不是个结束,而是从这个平原到另外一个平原而已,等你到了那个平原,你会发现展现在你面前的,又是一个新的开始,一切都等着你重新开始去开发。”

死亡并不恐怕,也不可悲。

可悲的是有些人纵然活着,但生不如死,活不如灭,他们活着也只是活在痛苦的深渊里,毫无意义。

白天羽还是在盯着银虎的背,他不能不看,银虎的背虽然呈现出老人的驼,可是却有点无比惊人的杀气发出,这宛如一把力量己断,却仍然是一把杀人的刀一样,你稍不注意,就会死在那把断刀之下。

两个人就这样不动的站着,也不知已站了多久,更不知他们还要站多久,也许他们会这样的一直站到世界毁灭时。

他们虽然未交兵,却已交手了。

这“不动”之战,远比动还要难。

一动就会有空门出现,有空门出现,就会给对方一个机会,这个机会往往是你死亡的机会。

但有时空门出现,却是一个陷阱,一个引诱对方错误的陷阱。

所以在“动”时,千变万化的。

可是“不动”却只有一种,那就是比两方的耐力、定力和持久力。

从银虎的背后看过去,他全身上下仿佛都是空门,可是只要白天羽这么认为,那么死的一定是白天羽了。

“空即是不空,不空即是空。”

这本是武功的高深境界,在目前的江湖中,能达到这种境界的人,已屈指可算了。

银虎虽然背对着白天羽,但只要白天羽有任何动静,都绝对无法逃过他的攻势下。

表面上看起来银虎好像是处在劣势,因为他无法看到白天羽,实际上他却占绝大的优势。

——凡事有弊也有利。

银虎虽然无法看到白天羽的动静,也同时不必看着他那在脸上露出的定力。

如果让你面对着一张比你还有定力的脸,你说不定会提早崩溃?

对付银虎唯一的办法就是——他看不见你,你也看不见他。

“看即是不看,不看即是看”。

这是佛学的至高哲理,这一点白天羽当然也懂,所以他很快的就将眼睛闭起来,把自己也处在银虎的境界。

一种各凭感应而决生死的境界。

蝙蝠虽盲,却凭着敏捷的听力来辨方向和东西,白天羽和银虎这一点,无疑也是“蝙蝠之战”。

白天羽现在总算明白银虎为什么要挑这里来作为决战之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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